“你说我生气了,那就是吧。”
森鸥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那就证明——
确实生气了√
而且还是生他的气√
他得找到问题所在不然太宰治能阴阳怪气到死√
“我猜不到,请太宰君大发慈悲地告诉我吧。”
“再猜猜。”
森鸥外是真的回想了一下两人之前的话题,不是Mimic,也不是奶油蛋糕,那就只有可能是:“太宰君难道是觉得二十年前的我长得太帅了,所以自卑了吗?这应该用不着吧?毕竟,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森先生啊——”
森鸥外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太宰治笑眯眯地阴阳怪气:“虽然我也没有女朋友,但我觉得,像是森先生这种变态,果然就应该一辈子诞生没有女朋友吧,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眼瞎的女人,哪怕怀孕了,也会果断带着孩子逃离的吧?”
森鸥外眨眨眼睛。
太宰治笑而不语。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往往如蜻蜓点水,点到为止,一点就通,从来不会将话说完说全,真说全了,没准对方还觉得你在话语里挖了什么深坑。而这么多年来,森鸥外和太宰治也算是合作愉快,一个管挖一个管埋,相互之间,十分默契。
但太宰治这番话是啥意思?
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这话活像是太宰治在外头发现了森鸥外的私生子……
森鸥外下意识地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立刻就被这个想法雷得一哆嗦。说来也许很多人不信,森鸥外在男女关系上洁身自好,恪守男德,除了每天逗逗爱丽丝之外,一生都奉献给横滨。
嗯,没错,刚刚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
森鸥外定了定神:“也许,这种事也说不准?”
太宰治微笑以对。
两个狐狸精相互试探了一轮,彼此都没有得到想知道的消息,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呸了一声——狐狸精!
*
*
太宰治刚从首领办公室里走出来,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他面色沉沉地推开手机屏保,在邮件中写下:[查一查织田作收养的那个叫暮霜的孩子],然而,在写下这句命令之后,太宰治却没有立刻发出去,只是手指压在发送键的旁边,反复摩挲。
聪明人总喜欢想太多。
太宰治想,如果她真是森先生的安排——
那么,他能查到的,只是森鸥外想让他知道的。
可反过来说,但如果森鸥外完全不知情呢?
那一瞬间,太宰治好像想了很多,但直到走进电梯,再从电梯里离开,他也没有从纷乱的思绪里捕捉到明确的想法。之前,在办公室里,太宰治试探了森鸥外好几回,森鸥外虽说没看懂太宰治在试探什么,但凭借着相互之间的熟悉,同样滴水不漏地糊弄回去。
两人不动声色地交锋了几次,谁也没能如愿以偿。
森鸥外。
暮霜……不,应该叫她森暮霜。
然后,还有色魔。
太宰治在心里将这三个名字勾连起来,他觉得自己慢了半步,竟然真的将色魔的任务移交给别人,虽说事后也不是不能拐弯抹角的调查,但总归不够方便。森暮霜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她明显没经过培训,呼吸和站姿都暴露出她只是普通人的事实。那么,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太宰治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命令删掉。
[调查……]
不。
[将色魔的……]
不。
删来改去,输入框最终空空荡荡。
太宰治叹了口气:“织田作啊……”
——你知道她很有可能是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的女儿吗?
太宰治痛恨自己对织田作之助的了解。
他知道,就算是被这样当面问,织田作之助也只会回他一个困惑的眼神。无论那孩子有多么复杂的身份背景,在织田作之助这里,暮霜只是他的家人。这就好比无论太宰治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杀人无数,闯下“双黑”的赫赫威名,在织田作之助这里,他只是织田作之助的朋友。
是朋友,就不会怀疑。
是家人,就不会抛弃。
“……唉,真的头疼啊。”
太宰治盯着手机片刻,最后退出了Mafia内部的通讯软件。
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毕竟——
如果暮霜真是森鸥外的女儿的话,她应该懂,什么才是“最优选择”吧?
太宰治眯起眼睛,发出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