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介欢快地跑掉了。
不管你告不告诉织田作之助,她都要将你的手掌打烂。暮霜一边想着种种解气的惩罚,一边从抽屉里取出化妆包。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暮霜的化妆水平突飞猛进,她涂涂抹抹,总算让露出来的那只红肿的眼睛不那么明显了。
确认没有破绽后,暮霜姗姗来迟。今天是星晴六,即便是黑手党也要放假。暮霜下楼时,就听见幸介绘声绘色地描述:“暮霜姐姐脸蛋一半黑一半白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暮霜蹑手蹑脚地走到幸介身后:“幸介啊。”
“早上好啊,暮霜姐姐。”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挺搞笑的。”
幸介后知后觉,似乎有什么不太美妙的情况即将发生,但他现在才反应过来,真的太迟了。
暮霜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冷笑说:“但我可以很肯定,你绝对完蛋了!”
她明明还没用力,幸介立刻狼哭鬼嚎起来:
“啊啊啊啊——”
“好疼好疼,松手松手!”
“呜呜呜我才是最大的搞笑我错了暮霜姐姐别生气!”
“暮霜老师……”
这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暮霜一僵,幸介立刻瞅准这个空隙,眼疾手快地逃走了,三步并作两步地逃到织田作之助身后,只冒出一个脑袋向暮霜做鬼脸。暮霜下意识地去抓幸介,但等她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撞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腰上。
织田作之助浅浅地叹息一声。
“……”
“……”
糟糕,大事不妙。
都怪幸介。
暮霜瞪了一眼幸介。
但已经得到了撑腰对象的幸介有恃无恐。
织田作之助又问:“暮霜老师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就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这句话说得有道理,但暮霜得说,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吃得最尴尬的早餐。整个用餐过程中,她的视线都黏在碗筷上,丝毫不敢蹭到上方。织田作之助同样魂不守舍,暮霜看见他好几次将筷子戳到空碗里。
最先受不了的,竟然是幸介。
“你们俩怎么了?”
没人吭声。
幸介又问:“你们俩吵架了?”
暮霜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又低下头来,埋头干饭。干饭人,干饭魂,就让她逃避,谁也别想把暮霜挖出来面对现实。她甚至懒得想织田作之助再要回那些文件。
织田作之助有些手足无措:“不是……”
但幸介已经露出了然的神色,有时候,孩子们的认知显得天真,是因为他们对事情想得简单,但又偏偏有时候,这种简单反而能直击问题的核心关键:“暮霜姐姐是个笨蛋。”
“……哈?”
暮霜猛然抬起头。
她是不是对幸介太温柔了?
——以至于这个熊孩子开口就是诽谤她?
“她明明很喜欢织田的啦,却笨得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一点,她倒是和我姐姐一样笨呢。”说起在战争中去世的姐姐,幸介短暂地消沉了两秒,随后,他扯着织田作之助的裤脚,对他说,“但是没有办法啦,既然暮霜姐姐笨笨的,就只能让织田对她抱歉了,我妈妈说过,女孩子不能生闷气,生闷气会肚子疼。只要织田你对她说点好听的话,她就不生气了。”
“是这样吗?”
“对啊,我妈妈姐姐都吃这套。”
“女人其实都很笨的,只要她喜欢你,随便哄哄就开心。”
暮霜忍不住了:“少胡说八道。”
织田作之助也说:“但是暮霜不是生气吧?”
“那是什么?”
“她想离开横滨。”
幸介显然没想到这样的回答,他一会儿看看暮霜,一会儿又看看织田作之助,歪着小脑袋,眉头皱起来:“所以呢?”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就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感受。横滨不安全,待在横滨你们总会回想起龙头战争时期的事情吧?”
幸介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那幸介呢,幸介会想离开横滨吗?”织田作之助蹲下来问。
在这个问题上,幸介反应很快:“织田在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横滨很危险。”
“可织田是全世界最最厉害!”
“不,有很多人的异能力都比我厉害。”
“但他们都打不过织田,只要织田想,织田就是天下无敌。”幸介似乎很生气织田作之助贬低自己,他在原地蹦跶,“不信,你去问优和真嗣,他们都这么说!”
就在这时,真嗣养的玄凤鹦鹉从半空中飞过。
“织田最厉害!织田最厉害!”
织田作之助露出了非常无奈的笑容。
“而且,”幸介眨着大眼睛,认认真真地问织田作之助,“如果暮霜姐姐离开的话,她那个床是不是可以腾出来,来给犬之郎当床?我还想要圆之郎,圆之郎以后就是我的了!”
“圆之郎是什么?”
“就是那颗超酷的蛋。”
暮霜勃然大怒,她人还在这里,幸介竟然就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分割她的“遗产”了,真是大早上地能把人活活气晕过去。她眼疾手快地又抓着幸介的耳朵,将他从织田作之助的身后拖出来:“那是小春!什么圆之郎?!我还喜之郎呢!”
“等它变成我的,当然要用我取的名字啊。”
“你做梦!”
“我没做梦!反弹!”
“谁说我要走了!我没打算走!作之助在哪里,我也要跟着作之助在一起,就算我要走,我也要绑架作之助一起离开,把他打包塞进箱子里,你还想继承我的小春,你做梦吧!”
织田作之助在旁边思考:“暮霜老师应该没法绑架我,而且我也不可能被塞进箱子里,家里没有那么大的箱子。”
“闭嘴!没问你!”
织田作之助非常乖巧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