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污水流窜的速度实在太快,闵岚的印章所带的封禁只空砸到地面,锁灵的力量如针般细细密密刺下去,因为是纯粹的虚态,并不会损伤真实界的事物,闵岚一脚踢开枯枝败叶,却发现没给锁住,那玩意儿早消失不见了。
魔魂在旁看得差点没尖叫:“这是什么妖怪?!”
“不是妖怪,”闵岚也十分恼火,“应该是什么□□,这种玩意儿居然又死灰复燃了!”
“啥?□□?!”魔魂惊诧,随后才反应过来,“那种搞邪术的团体?跟暗界有牵扯的败类?”
就看闵岚气愤地又踢了凶手的后背一脚,被她揍晕丧失意识的家伙因着这一击竟然又醒过来,全身上下都蜷缩在一起,痛到无意识抽搐。
闵岚没管,先捞起为方便动手丢下的木剑跟挎包,然后走到女孩的尸体边上,才看了一眼神情就更为凝重:“这不对,怨气实在太高了。”
这个区域不明不白地被妖邪气息所笼罩,所有的异象都有可能变质,枉死之人如果怨气浓烈的话魂魄极大几率变鬼,这就不是正常事,姚家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眼皮子底下的治地居然能出现这样的恐怖,究竟是他们疏于管理,还是说敌人太过狡猾——但是想想,这么大一块区域呢,气息如此明显,总不至于魔都的玄门力量全是睁眼瞎,没一个人觉察到不对吧!
“怨气高又有什么不对?没准是专门挑选的人呢,这种邪术不都是要吸取邪念恶气的么?”魔魂晃悠悠地又回过来,兴致勃勃道,“难不成这祭品还有什么问题?”
很普通的女孩子,就算遇到这番遭遇,死前还有那般折磨,也不应该呈现出这样可怖的浓度,喷涌而出的怨气近乎于凝成实质,就连闵岚这样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
“莫非她体质格外特殊?”魔魂好奇地落在地上,先嫌恶般避开了血迹,然后像是观察一般凑近,忽而倒抽一口凉气,嘎嘎大叫,“老赵你看,她的魂魄被钉在了尸体里!”
闵岚也跟着在旁边蹲下来,眯着眼睛仔细地观察。
人死之后,魂魄会自然而然脱离躯体,有些魂魄会本能地跟着躯体走,有些则浑浑噩噩地留在原地,但如果魂魄没有与尸体分离,就说明肯定有意外发生。
闵岚抬起头,视线游离在那个因剧痛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凶手与这个惨死的女孩之间,天眼并没有窥探到额外的消息,说明这个杀人事件本身与暗界没有牵涉,也就是说,凶手选中这个女孩作为目标实施杀戮与暴行完完全全是出自他本愿,而女孩被选中遭受这个厄运基本就是运气问题,那个奇怪的黑色图纹并不是外力干扰因素,顶多是附着在这桩谋杀案上偷偷摸摸摄取一些凶手本身会产生的负面能量。
那么受害者的魂魄为什么会钉在身体里?
会是那个奇怪的邪术图纹做的吗?
闵岚伸出手按在尸体的眉心间,吸了口气用力一提,没将魂魄抓出来,整张脸的神色更加凝重:“不行,这术有点恶毒,魂魄钉死了,抓不出来。”
魔魂扑扇了一下翅膀:“别告诉我说你想开阴阳道,引鬼差上来帮忙——现在的阴间生物越来越难以沟通,勾魂使者压根都不听人话——你觉得你要真把它叫上来,付出什么代价才能送走?”
“没说要开阴阳道。”
魔魂笑嘻嘻:“那就把这术化解掉,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么。”
它还没笑完,闵岚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长手臂,摘了魔魂一根羽毛,又迅速收回胳膊,在魔魂“嗷”的一声喊出喉咙之际,她已经面无表情地从包中取出符纸开始画符,魔魂一张乌鸦脸都清晰可见地出现了扭曲的怒容:“渣滓!混蛋!迟早有一天大爷要把你干掉!”
闵岚从容不迫道:“我没带笔跟墨。我的血不能做墨,就只能就地取材了……”
“可你就地取的是我的材!”魔魂咆哮道,“提前说一声会死的啊!”
就见那家伙慢条斯理画好一张鬼画符,摊开放在手上,拿那颗紧急淬炼过的印章在上面敲了下,符纸瞬间融成一团光,化作了印章的印泥,将底部那两个篆体的“混元”浸润得流光溢彩。
魔魂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冷嘲道:“你小心别一下将她魂魄砸碎了!”
闵岚充耳不闻,放直印章,小心翼翼地盖下去在尸体上方作了个敲击的动作,不见印章碰触到什么有形的事物,只有冥冥中似乎响起什么东西破碎的东西,紧接着比早先还浓烈无数倍的森然阴气一股脑儿全被释放出来,就连闵岚都为之侧目。
环绕在此间的直接骤降近十度,周遭的灌木丛、草地甚至是路边绿化带的高大乔木在这股阴气的冲刷下,都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萎靡下去,就像是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析出,已经难以维系原本的挺直生机,连脚下的土地都仿佛要冻结起来。
就算是千百年前的万人坑也没那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