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高鹤没遇着意料之外的情况,还真以为那事儿就此过去了。
学校纷纷扬扬闹了几天之后,得不到解答,好奇心也就渐渐消退下去,又有别的新闻层出不穷地出现——毕竟事不关己,人总是健忘的,兴趣能保持的时间不长,犹如露珠般转瞬即逝,大概只有物化专业的人路过那栋楼时,心里会发发毛,觉得有些怪异。
如果不是高鹤跑去上课的时候总有人借他之前的骚操作调侃他,无意中提醒他这档子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准将此彻底抛到九霄云外。
不知道闵岚做了什么,反正他就再也没见到过鬼,虽说想到这种东西总是本能地惧怕,知道它们真实存在跟不知道完全是两种概念,但他自认已经回归普通人的行列。
可怪事儿就是发生了。
高鹤对怪事还是比较敏感的,所以在传言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潜入论坛的女生板块了解情况。
据说最先是中文系那边有个女生不明原因地晕倒,早上怎么叫都叫不醒,送到医院也检查不出原因,足足睡了两天才醒过来,还不是自然醒的,而是痛苦哀嚎打滚着惊醒,哭喊着有火在烧自己,痛到几乎自残,医院判断应该是癔症,因为她的体检显示她很健康。
但马上出现同样症状的是她的朋友,一个经贸系的女生。
这位女生是去医院探望朋友回去的那日突发症状的,她倒没有出现昏迷情况,而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忽然就爆发了,也是痛到崩溃,拼命喊着有火在烧自己。
这症状像是会传染一样,第三个被传上的是那日食堂里的某个围观者,这女生回去的当夜也是一睡不醒,她被发现得要早一些,半夜她室友突发奇想企图吃泡面,怕影响到室友,想着去外面吃,自己一人又害怕,于是决定拉她作陪,结果发现她怎么推都推不醒。
室友本人是知道中文系那女生的事情的,意识到不对,马上就打电话到宿管跟辅导员那里,半夜把她拉到了医院,结果送过去没找到晕倒原因,却检测出了她已孕十三周,这种事没办法,只能通知家长——这可就闹大了,这女生是本地人,她父母还是特别横的人,天亮就集结了一群亲戚赶到学校闹事,叫嚣着要打死欺负了他们家闺女的小子。
当然那是题外话了,总之这女生醒过来后也是一样的反应,痛苦挣扎,哀嚎有火,她的症状甚至更糟糕一些,先是不明原因的流产,然后全身脱水,器官也有一定程度的衰竭,整个人都像老了不止十岁。
这下她家不但闹学校,也闹到了医院。
正是因为事情闹大,所有人才哗然大惊,这情形有点诡异啊。
因为三人成虎、以讹传讹的有点多,就连“□□”这种传闻都出现了,学校里议论纷纷、人人自危,就怕下一个遭难的是自己。
高鹤在那瑟瑟发抖。
因为中文系那边的女生宿舍离教学区这边的物化楼距离很远,所以也没有人把这头挖掘出女尸的情状与那边联系起来,但他是知道的啊——那鬼,或者说那鬼的尸身,是被高腐蚀性的强酸溶解过的啊!
想想,被强酸淋到,是不是跟火在烧一样?
他以他对于玄学了解十分贫瘠的脑子想了想,是不是鬼物附身产生的某种共感?
也就是说鬼怪生前的强烈记忆被宿体所感知,她们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其实是腐蚀,只觉得有火在烧……
所以还是鬼啊啊啊!
高鹤实在是想不通,那鬼的尸骨不是已经给起出来了吗,按理说就算鬼还在,也得跟着自己的尸体走啊——难道说原本是地缚灵之类的说法,就因为尸骨被带走,所以鬼魂没有了束缚,可以自由行走了?
高鹤回顾了一下全过程,被自己的猜测吓到,连课都顾不上听,偷溜出教室差点没屁滚尿流往家里跑:“姐!姐!!”
他进门就撕心裂肺地喊:“我的亲姐啊——”
一个东西猛然向自己脸上袭来,高鹤来不及躲,脑门正中一卷报纸,抬头就见自个儿亲娘戴着眼镜坐在椅子上看期刊跟报纸,当然,报纸已经给甩过来了。
阮教授用想杀人般地眼神瞪着他,用嘴型说了句话,表示噤声:“在睡觉,你轻点!”
高鹤迅速做了个明白的手势,悄然走上前,探脑袋往客厅看,他姐是真自在——正躺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长长的头发沿着沙发边缘倾倒下来,都淌落在了地面上,身上的毯子大概是他妈给盖上的——睡姿虽然难看,一点没有女性的婉约矜持,但这并不能遮掩她外貌的美丽。
老实说,睡着的时候,没有那股子渗人可怖的张力,连过于苍颓的肤色都不是死人白,而是皙白剔透的晶莹。
高鹤在看到她之后本能地松了口气,随即心脏又猛地吊起,就像是被一只手给攒紧了,差点叫他透不过气来,不行,他不能放松,他得搞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想让恶鬼复仇伤害到魔大的同学们,闵岚不是说他想管的话报警就可以了吗,警察也确实起出尸骨开始追查杀人凶手,按理说就与魔大没什么关系了,但为什么那鬼不仅没跟着离开,反而更有行动能力了?
本来是地缚灵,现在好像都给整成自由活动的鬼魂了!
而且鬼在把人找中转站!
她是不是以这种方式试图找到杀死自己的凶手?
高鹤蹲在那不断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