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不乐意了,“那秦姑娘本是跟你交好,如今倒成了她们的朋友了。”
折邵衣也不跟她争,蛇打七寸,她就戳周姨娘的软肋,“明日母亲还要请宫嬷嬷来教导我们宫规,姨娘,我想早点睡。”
周姨娘就马上走,停都不停一下。走出了门,这才反应过来,道:“姚黄,觉得给你们姑娘点安神香,熏了睡的沉些,明日也好有精神。”
姚黄脆生生硬了一声哎,然后关门,最后道:“姑娘,您可吓着她了。”
折邵衣也没办法,她看看门口,确定周姨娘走了之后,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银子,“你明日去问问王二,有没有什么可以治伤疤的药,有好的,别舍不得银子,让他拿了给怀楠送去。”
姚黄想到沈三少爷的脸也忧心,“今日还没消散,估摸着还要擦药。”
她宽折邵衣的心,“沈三少爷小时候身上不也总有伤么?就没见着留下痕迹,想来这回也不会。”
不过话说完,就见姑娘脸上更沉了,她连忙道:“我明日一早就去找王二。”
王二是药铺的,这些事情他能插得上手。
折邵衣洗脸沐浴,躺在床上,倒是想到了秦青凤。她看看桌子上的篓条盒子,有心想请她帮忙出手揍一顿张家,又觉得这般不好。
交浅言深,人家真心实意的,她算计上去,倒是脏了人家的意。
姚黄半夜起床的时候,便发现自家姑娘在哭。
就那么睁大着眼睛,哭也没哭出声,只鼻子耸动,眼泪不断的流在脸上,枕头上。
她昨晚是陪着姑娘睡的,这才醒来觉察了。
姚黄比折邵衣大几岁,穷苦出家出来的,懂事早,自然知道她在哭什么。
她轻轻的拍了怕折邵衣的肩膀,“姑娘,你别怕,你那日读书,不是说圣祖皇帝没当皇帝的时候也是一个马夫么?”
折邵衣抹了抹眼泪,“没事儿,只觉得他苦。他今日来的时候,还朝着我笑,倒是不在乎,他自小被欺负惯了,性子弱,谁都能欺负他。”
姚黄叹气,“是啊,沈三少爷心良善,沈家大少爷和二少爷打了他,他也不生气,也不还手。”
折邵衣为沈怀楠抱屈,“可不是么,他那般的胆子,也就敢在我面前横一横了,不过他待我好,小时候我病了,他给我熬药,不能做针线,他还给我补衣裳呢。”
两人从小到大,走了多少苦路,不曾想,这般大了,还是苦。
她手紧紧的抓住被子,不让自己苦出声来,呜咽道:“伤还没好,就去给我拿篓条,我见了他的脸,也不敢哭,怕他伤心,担心,伤的明明是他,最后还要来哄我,姚黄,以后我再不在他面前哭了,他已然不容易,我一哭,他又要费精神哄——”
姚黄搂着折邵衣,叹气,“姑娘,会好的,会好的,这日子,不是越来越好了么。”
明日还要见宫嬷嬷,可不能这般哭,就算现在不哭了,眼睛还是肿的。姚黄就起了床,提着灯去大厨房里面,使了银子,只说自己饿了,讨了两个热腾腾的鸡蛋和一桶热水,先把鸡蛋剥了壳给折邵衣在眼睛周边滚一滚,然后再把手巾浸在热水里,拧干了继续热敷。
这般折腾了一番,两人才睡下,第二天天不亮,唐氏就去请了宫嬷嬷来,然后三个衣就站在那里听宫嬷嬷的训。
宫嬷嬷姓刘,从宫里出来养老后,便一直在曲陵侯家。曲陵侯府这回也去东宫,但她家的姑娘一时间也不用抱佛脚,就请了刘嬷嬷来折家。
唐氏给了重重的礼,刘嬷嬷教起来也用心,再说了,只教一日,教些简单可用的规矩,还是简单的,三个姑娘听话,也不笨拙,她说得口干舌燥,身边唐氏亲自给她沏茶。
刘嬷嬷暗自点头,然后又摇头,只觉得这文远侯夫人疼惜女儿,但是这么多年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在外的名声倒是不太好。
前两年给折家两个郎君找妻族,还是曲陵侯夫人牵线。
刘嬷嬷一直都在曲陵侯家,倒是听过给姑娘那边怎么说文远侯府。
“婆母是绝对和善的,不然我也张不开这个嘴,只家世差些,但好歹有个侯府在,那折家大郎性子也好,这么多年,文远侯夫人也没给他一个通房,相貌也好,你哪日看看就知道了——”
每回,曲陵侯夫人都这般说,有的家里挑家世,但有的家里也挑人品,一来二去,倒是给折家大郎三郎找到了好人家。
刘嬷嬷常说曲陵侯夫人好,帮文远侯夫人,就跟帮自家亲姐妹似的。所以今日来,即便文远侯夫人不是这般好作态,她也是要尽心尽力的。
她说完了宫礼,又给姑娘们说太子妃其人。
然后看向了折邵衣。
“九姑娘是见过太子妃娘娘的吧?”
折邵衣点头,也知道刘嬷嬷的用意,道:“太子妃娘娘极为和善。”
刘嬷嬷点头,“太子妃在闺阁时,我也曾见过几回,是个心善和气的,待人宽厚,但她的母亲,英国公夫人,却是出身云州将军家,手腕厉害,太子妃娘娘耳濡目染,行事做派,比之男儿也是不逊色的。”
她道:“姑娘们见了她,万万不可有什么小心思,她喜欢光明磊落之人,行事落落大方便可。”
后面一句话,倒是看在曲陵侯夫人的面子上说的。
等刘嬷嬷走了,唐氏不免又叮嘱三姐妹几句,最后让人拿了给她们明日进宫的衣裳来。
三人都是差不多样式的,只颜色不同,花色不同,折邵衣等两位姐姐都挑完了,她才要了一件绯色的。
折珍衣多谢她,给她送了一只金钗,折萱衣送来一块好墨,折邵衣通通没有拒绝,如今钱财困难,她就跟松鼠囤粮一般,万般东西都收下,将来卖了当了,都是能做吃饭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