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群家伙很爱浪,又苦于只是学生,囊中羞涩。
但,他毕竟不是那种一心渴望玩乐的人,只品味了一会儿这些新奇享受,他便开始觉得如坐针毡。
终于,在林昙品一口酒放下杯子的瞬间,他立即探头搭话:
“林昙。”
虽然是她下属,他却坚持要直呼她的大名。
就像是在通过这种不太客气的方式,向她宣示:虽然你是我的上级,但我可并不认为自己与你是不平等的。
真是又拗又龟毛的年轻人,林昙想。
“?”她挑眉,示意他有话便讲。
“我跟你跑了一晚上了,你还没说正事儿呢。”陆辞直直望着她,希望她正视起来,好好跟他说一说接下来的工作。
林昙点了点头,却没急着开口。
她回味着方才喝的那一杯白啤,试图分辨它和之前几杯,哪一杯更好喝。
酒精让她有了些熏熏然的炫感,把今天的一切连同酒液一起品味,真觉得畅快。
要是在能肆无忌惮的嚎啕一场,那一定就更完美了。
完美的宣泄。
前世的愤怒,前世的渴望,前世的遗憾与怨念,还有前世对这个未知世界没来得及探索的好奇心。
她将不再虚度光阴,学会享受生活,享受这个奇妙的世界。
会心想事成的,林昙!
这一世,会过的很好的。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抬起头,望向那个还指望自己谈谈工作的年轻人。
一整晚她都在观察他,在他默默感慨她大手大脚的金钱观时,她对他也得出了一些结论。
陆辞,工作热情极强,上进心强,肯吃苦。
自尊心强,渴望他人认同,但行事故我,不太顾及他人感受。
有一套非常稳固自洽的价值观,行事很有自己的方式,有固执己见倾向,别人很难撼动他的想法和行事作风。
是传统尊卑观的头号反抗者,试图向上位者宣战。总想唱点反调,或者表现出一些自己面对权势不屈服的刚正精神。
放在古代官场,就是爱当面指出皇帝缺点,然后被流放边疆,不憋成诗人,就气成心脏病的落魄直谏者。
放现代,就完全是个没被社会和权势狠狠操磨过,一派天真的叛逆青春期少年。
不乖,难掌控。
要狠狠调-教才行。
“后天出差去京都见编剧,我们先一起把剧本这一环搞定。然后带你进组,一起学习制片工作。”林昙说罢灌一口酒,忽然招手喊侍应生结账。
在陆辞想问问题时,她打断了他,她累了,要回去睡觉,不想听小孩子天真的蠢问题。
“明早到公司研究谈合作的策略,准备资料,你早点来。”林昙说罢,将信用卡递给侍应,便起身去卫生间。
等她回来时,见陆辞还在等她。
从侍应那里取回卡,她问他:
“要不要帮你叫车?”
“不用,我走回公司取了自行车,骑回家就行。”陆辞拎着两个打包盒,跟着她走出酒吧。
他还有问题想问。
林昙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率先开口:
“我们要一起研究下编剧苏心晓的喜好,想办法跟她谈判,把她签下来。任务还是很重的,回去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话毕,恰巧约的车到,她摆摆手便上了车,未道一声再见,便关上车门。
汽车嗡一声驶离,只留下一片尾气。
陆辞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屁股,在原地消化了会儿,忙掏出手机记下‘苏心晓’这个名字,然后才迈开大步往公司方向返。
40分钟后,他才一臂夹着两个大打包盒,单手骑回家。
走进与室友合租的小房子,他将两盒烤羊摔在桌上。
“怎么这么晚回来?什么东西啊?”室友从自己房间里探出头。
“烤全羊。”陆辞揉了揉被风吹乱的短发,几乎百分之八十都带回来了,他们在饭店根本没吃多少。
“烤全羊?!”室友立即来了兴趣。
这个年代的穷学生可没有什么机会能吃上烤全羊。
“嗯,老板请客。”陆辞将书包丢进自己房间,拐出来时,瞧见室友已经拆开包装,切下羊腿往微波炉里放了。
“哇!我怎么没遇到这样的领导!”室友站在微波炉边,迫不及待的望着里面被灯照的油亮的羊腿。
不一会儿功夫,烤羊肉的香味溢出来,香的室友流口水。
叮一声之后,室友端出羊腿,坐在桌边,拿着小刀切片,直接上手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含糊的慨叹:
“嗯嗯,爽,好吃。”
大小伙子吃掉半个羊腿,才探头问陆辞:
“新领导?怎么样?”
陆辞抱着换洗衣物往浴室走,听到室友的话,停在餐桌边回想了一下。
林昙有非常靓丽的外型,绝对称得上大美女。
可在她青春又娇艳的容颜下,有一种沉稳又强大的气场。
那种让人望一眼便觉得聪明的气质,还有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显示出超过她年纪的……
他不得不称之为魅力。
哪怕她一晚上都很……特立独行,但的确是个很吸引人的女性。
太爱浪费钱、太会胡来的……女性!
眨了眨眼睛,抬眸对上室友疑惑的眼睛。
陆辞心里一慌,脱口而出:
“完完全全的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