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子钻进电梯躲回自己房间去了。连午饭也不敢下来吃,叫人送上去的。
芦闻笙收回目光,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太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中午芦闻笙一个人吃的,新来的两个厨师大展身手,给她做了一桌子她喜欢的菜。
她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告诉他们她的感受,厨师们恭恭敬敬记下来,会根据她的口味进行调整。
吃完午饭,想给妈妈发消息感谢她,翻了翻聊天消息,发现原主最近这两个月拒接了十几个视频电话。
系统:【因为高三班,原主的身体也累垮了。原主爸爸想让女儿辞职,养身体,准备回家学习接手产业,他认为当高中老师没出息,最起码要当个大学老师。
原主不听他的,爸爸觉得他的权威被挑战了,两人矛盾很深。
还有原主妈妈,一直在催女儿生孩子,生了孩子,和秦砚的感情就好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一遍遍说为了女儿好,一遍遍说世界上真心为她好的只有父母。
他们搬出原主的奶奶出来,奶奶也着急,经常给她打视频电话。
原主可以拒接父母的电话,但是不能拒接老人的,每次奶奶都会绕到这两件事上,说原身怎么变了呢,小时候不这样。
原主一方面和父母吵得很凶,天天发火,一方面也知道父母对他好,最后被压垮了。】
原主给妈妈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过年之前发的:
【我每天带高三班压力特别大,好不容易做了一件有成就感的事,你和爸爸只知道逼我。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没用的人,你就当我是废物。
我有我自己的安排,说过多少次不要隔三差五跟我说这些。
秦砚不和我同房,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你们一遍遍逼我,你们是想让我去死。】
大概原主说到“死”,她爸爸妈妈才终于不敢找她了。
之后过年前打电话给女主,女主对他们的电话PTSD了,每一个电话不是在说工作,就是在说生孩子。
她和他们大吵大闹,恶语相向,差点断绝关系。
之后他们打电话来,她就没接他们的电话,是在报复他们的控制,也是在报复自己。
她明白,对亲生父母态度恶劣,无非是仗着他们爱她。却对秦家这家人万般讨好。
她用最锋利的刀,刺伤的是最疼爱她的人。
深夜她通过烈酒麻痹自己,清晨来临又装作无事。
芦闻笙喉咙有点酸,她本身没有经历过这个时间段。但能体会到原身矛盾又痛苦的心理。
许多子女在工作之后,父母还没做好放手的准备。
两代人观念不同,年轻一代要求完全独立,于是和父母爆发了很严重的矛盾。
亲子关系,无论在什么年龄段,都是不好解决的话题。
系统:【在原身拿到那张体检单后,就去世了。我问她想不想活着,她告诉我她的生活一团糟,她没有和疾病、和婚姻、家庭矛盾继续作斗争的勇气了。之后你就来了。】
芦闻笙叹口气,真是可怜人。
一会儿后,给芦妈妈私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新来的厨师手艺特别好,谢谢妈妈。】
另一边,芦妈妈受宠若惊,好半天不知道回复什么,最近和女儿断联的两个月,她也冷静下来了。
她斟酌一会,才回复:【多吃半碗饭妈妈给你奖励十万块钱。/微笑。】
芦闻笙笑了,怪不得经常被三太太笑暴发户,她倒觉得芦妈妈率真可爱。
指尖滑动手机屏幕,翻聊天记录,之前芦妈妈说过让家里佣人过来照顾她身体,被原身拒绝了。
她引用这条消息,回复,【妈,让家里两个佣人来我这边帮忙吧,秦家佣人用着不顺手。】
芦妈妈:【好的好的。】
然而她只卑微了一瞬,下一秒又忘记母女之间的矛盾源头,【笙笙,我让家里会养胎的老阿姨过去。】
如果是原身,被戳到痛处,估计又炸了。
而芦闻笙了解其中前因后果,她自然想和芦爸爸芦妈妈修复关系。
耐心给芦妈妈发语音,【不用老阿姨来,让几个年轻勤快的人过来就行了。等爸妈回海市后,我当面跟你们说。】
芦妈妈这次没一而再再而三劝,一坚持要让老阿姨过来,或许她是被女儿语气中的那一点疏离感劝退了。
只说,“哦,哦,好。”
系统说:【芦妈妈察觉到了。】
芦闻笙说,“为人父母,当然能发现孩子的不同。不过他们不会想到还有‘借尸还魂’这种事,只会接受孩子变了。”
芦闻笙一个人在餐厅吃完午餐,回卧室准备午睡一会儿。
午睡之前,吩咐佣人换掉自己卧室里的香薰。
她恢复味觉后,就觉得香味太浓了。
原身大概为了掩饰卧室里苦涩的药味,用了很重的香薰掩盖。
原身生病的事情,也没让家人和秦家人知道,自己一个人扛着。
系统告诉芦闻笙喝药对她的病情没多大帮助,她就没喝药了。
虽是胃癌晚期,幸好有系统帮助,病痛不严重。
平常她只是觉得疲惫,不会有难受的感觉。每天照样吃照样跑跑跳跳。
之前医院开的那些药,她几乎全丢了。
卧室通风了几天,苦味消散不少。
加湿器的精油换成舒缓香味,很淡的花香,比较助眠。
书房里的加湿器,则用木质和柠檬味的精油。
查找教师的相关资料。
她在书房办公,一边品尝厨师做的点心,一边处理公务,查找教师的相关资料。
秦砚路过书房,走了进去。
芦闻笙办事一心一意,完全没发现他来了。
一回头,忽然看到他,吓了一跳,“你吓死我。”
结婚一年,两人几乎没有独处过,秦砚抿唇,“抱歉。”
“什么事?”芦闻笙上下打量他。
今天周六,他不上班,难得在家。最近他在家的时候多了很多。
她真的变了,以往会扒着他,巴拉巴拉说很多话。找不到话头,秦砚只好问,“你在忙什么?”
芦闻笙站起来,躬身护住台式电脑屏幕,“没什么。”不关他的是,快走吧。
“我坐一会儿。”他摸索着,在旁边的一张椅子边坐下。
他坐下来,脊背挺直,身形颀长。穿的绿色丝绸睡衣,衬得皮肤极白,芦闻笙居然发现,他扣子扣错了位置,位置错开了。
想到他瞎了,她还给他挂了个莫须有的泰迪光环,这事是她不太地道,芦闻笙是有点心虚的。
“你在看什么?”秦砚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身上,无辜地望着芦闻笙所在的方向,怎么了?
芦闻笙告诉他,“你上衣扣子移位了。”
秦砚脸上有一瞬的羞窘,他摸索着,一颗一颗解开,想到什么,侧了侧身,这样芦闻笙就看不到了。
芦闻笙也不想看到。
五六分钟后,他又坐正了,“闻笙,现在好了吗?”
芦闻笙一看,还是错位了。这么个天之骄子,也是可怜,于是走过去,弯下腰,解扣子,穿扣子。
之前她也帮他穿过扣子,这次却不同,不同的气味,指尖也更柔软了。
秦砚心跳快了几分,忽地握住她的手,沙哑道,“闻笙。”
芦闻笙抽手出来,“啪”地打开他的手,“干嘛呀。”
他被抽打的手背,酥酥麻麻。
再继续扣下去,他就憋不住自己的丑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