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圣道新府的少府主是季珩之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而天照阐幽府的少府主……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是陆挽矜。
可惜陆挽矜刚出生便流落在外,陆乘天和柳月姝之后收养了陆挽清,他们把陆挽清当做继承人培养,倘若陆挽矜没有被救回来,少府主之位将会是陆挽清的。
与季珩之结为道侣的人也将会是陆挽清。
现在陆挽矜回到天照阐幽府,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陆乘天和柳月姝偏心陆挽清,宁愿拖着不立下少府主的人选,也不愿陆挽矜当继承人。
但这场联姻是在陆挽矜出生前就定下的,也就是说,陆挽矜和季珩之本应该是天作之合。
所以现实情况是,季珩之不仅在陆挽矜和陆挽清之间摇摆不定,心里还有一个白月光洛颜。
现在季珩之亲口承认陆挽清更重要,打破了天平的平衡,撕开虚伪面具,让陆挽矜无所适从。
在沈惊棠看来,《剑撼天下》的剧情之所以能这么离谱,水这么多字,就是因为《男、主、角、他、不、守、男、德》。
总而结之,不守男德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沈惊棠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讽刺味十足。
季珩之说:“陆挽矜,你也不希望看到挽清出事吧。她若是出事了,你的嫌疑最大。”
陆挽矜神色黯然,再次拿出了储物戒。
不管怎么说,陆挽清此刻命在旦夕,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陆挽矜的罪名就坐实了。
沈惊棠说:“等等。”
两人同时看向他。
“你不相信陆挽矜,难道就相信她交给你的五蕴灵花?”
季珩之面无表情,“你什么意思?”
沈惊棠说:“既然陆挽矜找到了五蕴灵花,你们是不是应该还她清白。”
季珩之说:“暂时没有证据证明她无罪。”
“五蕴灵花别要了。”
“你!”
季珩之面露怒色,随即看向陆挽矜,“陆挽矜,挽清是你妹妹,你忍心看着她现在慢慢失去生命?”
陆挽矜迟疑,“我……”
沈惊棠打断她的话,“想要五蕴灵花也可以,你清楚明白地说相信陆挽矜没有陷害陆挽清,用留影石记录下来,然后再向陆挽矜道歉。”
陆挽矜抬头怔怔地看着沈惊棠,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行为却大相径庭。
这一刻,她眼底星河流转,重新亮起了光芒。
季珩之脸色十分难看,“你不过只是一个剑灵,如何懂得这其中是非。”
沈惊棠说:“虽然我不是人,但我也知道,身为男子应该要遵守男德,对女子需一心一意,不能勾三搭四,不能与其他女子卿卿我我,理应自我阉割,以免被人说闲话。”
“啊对了,你不要跟我主人说话,你冒犯到她了。”
季珩之:“……一派胡言!”
沈惊棠扭头对陆挽矜说:“主人我们走,看来陆挽清病得还是轻了。”
说着,他主动牵起陆挽矜的手,就要拉着她离开。
身后,季珩之咬牙切齿道:“站住!”
两人停下脚步。
只见季珩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从出生起便被称作天之骄子,一生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挫折。哪怕是一些成名已久的前辈,见到他也都要礼让三分。
可今天,沈惊棠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季珩之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双拳紧握,貌似在酝酿情绪,然而等了半晌,却不见他发作,反倒是渐渐平静下来。他睁开眼,那一双眼深如寒潭,古井无波,只余一片死寂。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没有陷害陆挽清。”
沈惊棠说:“是你自私自大,所以才误会了陆挽矜。”
季珩之面容紧绷,停了半晌,才继续说:“……是,是我的错,陆挽矜平白被人冤枉,皆因我而起。”
这一切被留影石清晰的记录下来。
陆挽矜怔怔地看着季珩之,不敢相信印象中从来都不可一世的季珩之居然道歉了,即使是被迫的。
好像她人生中明明没有这个选项,却被沈惊棠硬生生开创了出来,还顺带开启了新的可能。
以前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对的,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做对过什么事,可眼下季珩之道歉了,她觉得自己过往一切很可笑。
季珩之不是没有做过更过分的事,可是这一次,他在沈惊棠的逼迫下,向她低头了。
原来季珩之是可以低头的。
那么以前的她好卑微啊。
陆挽矜眼眶发热,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她渐渐平静。
反正误会冷待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道歉,上次呢,上上次呢?
一个道歉,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季珩之诧异,忽然发觉眼前的陆挽矜似乎变了。
有什么在悄然中发生了变化。
说到做到,沈惊棠将五蕴灵花扔给了季珩之。
季珩之阴沉着脸接过,法袍上鹅冠红色的花纹高贵华丽,明明人长得不赖,却生出一种配不上衣袍的错觉。
在拿到花后,他果然丢下陆挽矜,准备独自一人离开。
灵力闪动,沈惊棠趁他化作流光彻底消失前,喊出了那句经典名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季珩之,你等着吧,我主人一定会回来的。”
刹那间,那道流光似乎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