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袖,青衫,翻领,身负二把剑。
剑堂的弟子上百位,棋真的特征在这其中绝对算得上是独树一帜。当然,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并不仅仅只是木梯下的有数几道,春酒剑墙前的众多剑堂弟子里,还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神情有些疑惑。
棋真师弟想干吗?
曾伊看着他,沉声说道:“作为剑堂的弟子,首先要做的便是学剑、用剑以及护城。难不成只是因为堂里的柳师兄输了,你便非要与寒山的这些师兄师弟们过不去吗?”
棋真年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听着曾伊的话,只是平静的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与柳师兄无关,我只是听说陈曳师兄在柳河畔赢了褚老,心里有些好奇罢了。若是光论棋道的话,我自然是比不过这位陈师兄的,但寒山向来也不是阵法大派吧。”
“寒山的柳凄师姐前些日子曾经说过,只要是寒山弟子,便没有道理会在同等的比试里失败。我的境界是灵韵一境,想来应该还要比陈曳师兄更低一些,入剑堂修炼的时间至今也才将近一月,比起寒山的外门考核还要晚些时日。”
“这样的比试并非是以势压人,师兄便应该没有道理拒绝。”
最后一句话,棋真是看着陈曳说的,语气平静,堂堂正正,并不掩饰自己话语里的好战之心,更不掩饰自己强烈的求胜欲望。
曾伊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进剑堂虽然还未至一月,但在自家修炼的时间已近十年,一步一步地慢慢破境至灵韵,听说就连剑堂收录的剑法也早早便开始研习了。”
“不过陈曳毕竟与你不同,他真正踏入修行之道不过数月而已。就算破境的速度很快,但你也应该明白,道法的修炼是最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就像曾伊说的,任何道法的修炼、学习都需要时间,修行者自身的境界或许可以通过天材地宝、奇遇等方式快速提升,但是自身对于各种道法的感悟却是旁人所无法给与的。
最简单的例子:每当剑道有所感悟,境界便能更进一分的夏虫。
剑堂里,木梯下,幽深的二楼传来的那道气息还是未变,始终那般悠久和古老,关于这只大鹅以及它身上的鹅毛,陈曳也曾涌出过许多好奇,但问题在于,就像柳河岸畔的那位柳老一样,无人知晓这鹅毛的来历,就连高欢都并不清楚。
剑堂旁边正在观书修炼的一些身影不时会张望而来,目光所至大抵便是那位蓝袖青衫的年轻人以及旁边的女子。
先前棋真说的话并未过多进行掩饰,因此他的意思很明确,听到的人也不算少。
陈曳慢慢合上了手中的大城典册,抬头看了棋真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什么时候?”
曾伊微微一愣,神情立刻有些焦急,低声提醒道:“倒不是说觉得你并非赢不了棋师弟,但无论谁输输赢,便都会伤些和气。尽管寒歌城和寒山的关系也不会因为你们二人就生出不好的影响,不过没有意义的事情又何必去做呢?”
陈曳看着她,微微笑道:“是的,没有意义的事情便不必去做,不过我也想试试。”
棋真原以为自己发出的挑战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接受,因此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说道:“既是我发出的挑战,那么时间便由陈师兄你来定。至于地点,剑堂门前如何?”
“好。”
陈曳简单应了一声,又想了会儿,最后补充道:“那便三天后吧。”
棋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之后便背着二剑走了出去,曾伊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有些没忍住,说道:“虽然棋师弟的境界只是灵韵第一境,但他的真实修为其实要比很多师兄都强。我曾听堂姐说过,廖白和他是最近这些年里天赋最出众的两位师弟。”
“是吗。”
“那或许应该够了吧?”
陈曳将大城典册放回到了书架里,自顾自地笑着说了一句,曾伊没有明白他这两句话的意思,还想接着问的时候,剑画大墙前,那道静坐着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扯出一道烛火下的黑影。
曾伊怔怔地看着高欢走出剑堂,背影消失在了众人的非议里,喃喃说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陈曳看了一眼,平静说道:“既然是来剑堂,那么自然是为了学剑。”
木梯下沉默了一段时间。
“那么你呢?”
曾伊转头看着陈曳,柳眉在此刻稍蹙,认真且直接的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他只看春酒的剑画两个半时辰,而你也是如此,每日往复来回应该已经有六日了吧?真的是在学剑吗?”
陈曳笑了笑,说道:“当然。”
听着这番回答,曾伊很快又想起了什么,神情微异,说道:“还有,你今日为何只看了两个时辰?”
观春酒剑画两个半时辰,是高欢每日雷打不动去做的事情,剑堂里除了曾伊以外,便没有人清楚其实陈曳也是如此。
春酒的剑元何其难学,又是何其难以掌握,便是日夜在墙前苦修的那些年轻弟子们也无法坦然说一句自己能有多少信心。
至于为何他们要一直待在剑堂中?
自然不是因为记不住繁杂的剑画图案,而是因为剑墙上同样有着微弱的属于春酒的气息,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气息可以帮助修炼,但即便如此,春酒还是无人学会。寒山来此的一些弟子若是对春酒感兴趣的,自然也曾来尝试过,像厉朝山和苏锦河都曾来过剑堂。
整个剑堂里,跨过第一道门槛的只有两人,分别是曾伊的堂姐曾玥以及前任刘姓城主的后人刘境。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世人皆可观剑画。
唯独学不会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