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地从地下传来。
并不响亮,但魔螺和时寻都身怀力量、听力奇佳,才第一时间听到。
时寻淡然道:“我也听到了。”
魔螺瞄瞄小木头:“那它?”
时寻柔和浅笑。
“之前在海上一直是它忙着守护我,就没好好休息过,进入这旅馆又一直精神紧绷着,我就封闭了它的感知,让它好好歇会。”
魔螺哑然,委屈得想说在海上它也有大功劳,可想想好像总是海中怪物先发现它,它打不过,然后小木头出手解决,又觉得自己似乎真没守护过时寻什么,顶多算推船劳力。
地下传来的敲击声越来越急。
时寻侧耳细听。
蓦地,敲击声停了,没新动静。
时寻运转法力,加强听觉,终于听到弗林逊为难的声音。
“这有点难办啊,他今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奏,旅馆里其他客人一定都注意到他了,如果他今夜就消失,恐怕会引起人怀疑。”
弗林逊的声音短暂消失后又响起,正如与谁对话中。
“不不不,亲爱的,你别这样!这些年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怎么可以在这最后关头放弃?要不亲爱的,你再喝一点我的血好不好?我立刻给你放血!”
有法力辅助,时寻清楚听到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以及弗林逊发出的一记闷哼。
水,不,是血滴落、流动的声音。
“……不够?”弗林逊恍惚地说,“你说还是要他的血肉?我知道你很想要他,我也为了你特意出去拉他进来,免得那老乞丐真和他说了什么,他在外面犹豫一下就犹豫走了,可是……”
又是停顿。
“原来就差这么一点了吗?我,我去试试。你千万别冲动,你现在这样子不能离开地下室。这段时间比较特殊,来这里的人很多,也许还有能对付你的。你好好藏在这里。”
脚步声、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
越来越近。
时寻看到房门外有个粗壮的身影徘徊。
他想了想,干脆主动下床,前去开门。
吱呀的开门声吓到了门外徘徊者,弗林逊惊魂未定地看着时寻,说话都结巴了。
“客、客人?”
时寻仍是浅淡的笑,唯独黑眸沉冷。
“老板,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里走来走去做什么?今天我看到你手臂上有伤,是不是你那伙计帮你包得不好?血腥味渗出来了。你既然有伤,还是要注意休息。”
“啊、啊?啊!”最、最近客人多,我得巡夜,免得有什么东西打扰到客人们休息。”
弗林逊不知所措地点着头,但说着说着口齿恢复伶俐。
“客人您也知道,我这里环境不够好,离那群乞丐近,以前就发生过他们为了讨要东西故意来半夜骚扰,有时候又有老鼠之类的跑来跑去吵到客人们,没想到这回是我打扰到您了。我手上的伤没事,过两天多的是时间养伤,现在还是照顾好客人们要紧。”
“那就辛苦老板了。”
时寻颔首,关好房门。
弗林逊的身影很快消失。
地下室里又传来弗林逊说话声。
“……对不起。你也看到了吧?他还醒着,他应该有点儿本事,我如果强行和他对上,肯定会惊动到其他人。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可你要出事了怎么办?不,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你放心,后天他就走了,就算他不走,其他人也走了,那时候动手正好不过。
好,我后天一定动手。你觉得不舒服吗?要不我再给你放点血?……没事,有你给我的东西,我虚弱点也能对付他。好,你喝多点,再喝多点。我撑得住,真的,我撑得住。”
时寻轻哼,摇摇头,重新睡下。
弗林逊这样说,那他大可明天晚上再提防。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叮嘱了魔螺多加注意。
此夜再无事,太阳顺利升起,金光洒落大地。
就是醒来后的小木头闹了别扭,坐在桌上抱着剑瞪着时寻腰带,一点都没往日自觉将自己挂过去的主动。
时寻凑过来,笑眯眯地用指腹轻点它的脸。
“我不就想你好好休息会儿么?你看看我这段时间法力恢复一些了,又有小螺在,你睡一觉有什么?真出事了我肯定会叫醒你呀?”
小木头别过脸不看他。
时寻站好,叹口气。
“那好,小螺,我们走了。”
“!”
小木头死死抓住他腰带,连剑都不抱了,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挂过去,才眼巴巴地看着掉落地上的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