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拖着仙鹤蹭到裴湮身边坐着,掌门正要说于礼不合,裴湮微微侧头瞥了眼,他便咽下了眼劝说的话。
罢了罢了。
有什么不合适呢?
小师妹在师父那里,早就处处破例了。
这时。
水镜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等等。”开口的是一位擅长炼丹的长老,她抬手微微一拨,水镜里便出现了裴湮的面容。
这倒也没什么。
毕竟前来拜师,总会有些初生牛犊的弟子怀揣着战胜剑尊的梦想,这就是他们心中的渴望。
只不过。
这一次有些许不同。
旁边好像多了个姑娘。
仅仅站在一起,便叫人觉得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流淌着亲密又旖旎的氛围,眸光交错,眉目传情,叫人一看便知是一对恩爱情侣。
顾西辞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眼郁岁,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不做言语。
胭脂水粉的伪装确实挺唬人。
但顾西辞对此颇有研究。
换个对妆容颇有研究的修士也能分辨出来。
顾西辞记得,在场的那位擅长炼丹的长老任吟对比就极为精通。
果然。
任吟目光落在郁岁身上,“这位女修,有几分像小师姐。”
虽然用了几分,但语气极为肯定。
她的目光颇有几分审视——
郁岁发誓。
当初掌门与顾西辞审问她为何擅闯拂明峰目光都没这么凌厉。
顾西辞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说有几处不相似,忽听郁岁坦然,“确实是我。”
“我之前乔装外出历练过。”
“与师父一起,许是让他误会了。”
郁岁虽然说的坦然,其实有那么几分害怕与担心。
倒不是担心自己,也并不害怕别人勘破她与裴湮的关系,她没有那么强烈的道德感。
——长期呆在混沌之境,只懂修炼心法,又无人教导,是非标准全靠自己摸索,即便做错了也没人指责教训,
而是裴湮身为一十三洲的剑尊,他可以性情乖戾,可以亦正亦邪,但不能违背伦理,与自己的徒弟产生恋情。
站的越高,越受瞩目。
越被人严格要求,被人当成一道标杆。
但又极乐意将他从神坛拉下,看到不染纤尘的神仙坠入污浊,又会充满快感,与别人不屑讨论——
“看,他也不过如此。”
“竟与自己的徒儿有了苟且,毫无礼义廉耻,枉为剑尊!”
郁岁选择坦然。
遮遮掩掩,等日后再被戳穿,反而更惹人怀疑。
任吟盯着郁岁看了眼,但又觉得裴湮这般冷漠无情的人不会坠入情海,便放下了心,只是说:“师尊对小师姐真特殊。”
——虽然任吟比郁岁入门早,又是同辈,但她并不是裴湮的嫡传弟子,只是入门弟子,后来由掌门师兄教导的,在辈分上矮了郁岁一截。
顾西辞狐狸眼微微弯起,眸色柔和:“小师妹天真烂漫,谁不愿意多宠几分呢?”
鹤寻云点头,小声附和:“是的啊是的啊!”
郁岁诧异看了眼鹤寻云。
顾西辞会维护她并不太惊讶,他即便发现什么,也不愿意让他崇拜敬重的师父陷入囹圄。
但鹤寻云。
她就有些惊讶了。
没有过什么交集啊。
郁岁身体骤然一僵。
矮桌之下,裴湮忽地摸到了她的手把玩,慢条斯理地捻过每一处,他腕间的铃铛无意中蹭过她的手背,好似震出了叮铃声响。
郁岁都快炸毛了
这是干什么?
不应该避嫌吗?
更何况,如今众目睽睽。
水镜中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似是人间花灯节。
郁岁与裴湮放花灯,她问裴湮,“师父许了什么愿望?”
裴湮完全没有往日的高贵冷艳,笑得温柔,“自然与岁岁有关。”
不远处。
宁孤临立在那里,握紧剑,冷冷地盯着他们,眼神痛苦,看样子,已经彻底沉浸在了幻境。】
郁岁抬眼看了看裴湮。
宁孤临是不是主角她不知道,但与他们一定是敌对的。
她现在不仅为裴湮担心。
还觉得格外社死。
也是快要脑补出当日挂灯笼的情形了。
任吟若有所思,又紧追不舍,“这问心梯的幻境也会能映出心魔,看这位弟子的样子,像是要将花灯许愿之事当成心魔了。”
“想来不会是无的放矢,总有一些苗头可寻。”她淡淡说,“小师姐可邀请过师尊去花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