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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叫钟雨君的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眼睛有点内凹,脸庞轮廓硬朗,笑起来一排洁白的牙齿令人印象深刻。

林楠一脸的不满,他对着程子清和吴妹,很为不解地责问:“你,你们,这里怎么会有男人拼租,而且还是老男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疯掉了,疯了疯了!”

程子清与吴妹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程子清斜视着林楠:“男女拼租怎么了,各住各的房间,这很正常呀!”林楠甩了一下手“一头老公猪,混进凤凰窝里,搞的什么事啊!这不行,我不放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行!”

虽然林楠的表现失态,但吴妹似乎也觉得昨晚只想到尽快租出去,对于性别问题没有过多考虑,确有不周全的地方。但转而一想,人家帮了自己大忙,这个时候再去纠结男女拼租的问题似乎不妥。于是她安慰林楠:“你放心好了,拼租是有规矩的,我们会负责管理好。再说钟先生人看上去挺好的。”程子清看这阵势,以进为守补了一句:“林先生,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退租嘛,我们不强求,尽管签协议了。”其实,说这句话时,她心里也是凉凉的,生怕林楠真的退租,失去了到手的一万多元租金与餐费。

吴妹见程子清这么说,暗自捏了一把汗,生怕变卦。

钟雨君有点尴尬:“真的很抱歉,我的到来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鞠了一躬。”

其实,林楠根本就没有退租的意思。听程子清这么说,口气反而和缓了起来。他只是对钟雨君不放心,接着开始审问钟雨君。

“您老今年多大年纪了?”

“35岁!”

“你能告诉我吗,你一个老男人,怎么会想跟这一般女孩住一起呢,有什么企图?”

被这一问,钟雨君愣住了,他确是没有细想过此事,结结巴巴地说“我想互相有个照应吧,毕竟我的腿脚不方便。”

“哎哟,想到很美,让美女照顾你!这么有福气,为什么轮不到我呢!”

听钟雨君这一说,大家把目光都移到他的腿上了,没看出什么。钟雨君走了两步,似乎有点跛脚,但不太明显。

林楠一脸的不快,拉着冷小姿的手:“就这样吧,以后你对他小心点就是了,我们走!”他悻悻地推开门,走到阶梯边,又折回身,探进头来,冲着钟雨君,问:“钟大爷,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哪里人?”钟雨君双手一摊:“我刚到南都没几天,工作还没定下来,先看看再说!”

“哦,无业盲流。实在找不到工作的话,可以到我公司来上班!”

钟雨君一听,马上问:“请问贵公司在哪里,是经营什么的?”

“说出来吓死你,以后再说吧,我们走!”

程子清与吴妹相视而笑,暗自觉得,他俩是假客气碰到真老实。

林楠和冷小姿离开了,钟雨君面对程子清与吴妹,一副惭愧的样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还要收留我这个流浪老男人吗?”

钟雨君的这种绅士做派,其魅力一般的女人是抵挡不住的,何况昨晚救了她们的驾,双方很快签了协议。钟雨君在客厅里里外外看了一下,对于这里的一切,他很满意。

钟雨君住的客厅,虽然处于北向,但有厨房可用,还有一个小餐厅,面积达到了36平方,可算房中之房,生活起来方便很多。而其他两室,则不能做饭,顶多只能用电饭煲煮个饭什么的。程子清与吴妹的房间虽小,但有个小阳台。阳台上有水龙头,可以放洗衣机。

领了钥匙后,钟雨君即刻离去。走之前还回头双手抱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程子清笑笑对吴妹说:“难不成今后我们还真要照顾他和冷小姿了?二房东当成了照顾人家的保姆,有点意思!”

吴妹不以为然:“那是客气话,你看他走路生风的样子,这个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林楠一眼可以望到底,钟雨君,我们得慢慢品。”程子清反唇相讥:“算了吧,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品的,你还是抓紧找自己的朋友吧,看你妈急切的样子!”

被程子清这一提,吴妹想起了母亲。母亲一直觉得身体不好,经常去医院看病。吴妹几乎把收入的一半都寄回家,打死不变每月一号寄出。由于工资被拖欠了半年,她都不知道下个月拿什么寄给母亲了。钱没寄回去,母亲不会在意,但母亲一定更担心,肯定以为她过得不好才没钱寄。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照例寄钱回家。想到这里,吴妹感到脑袋膨胀,这没钱的事,真是一筹莫展。这几个月,她是掐着手指头算日子,日子一天天逼近,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一天天升高。这种窘迫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事实上,母亲更操心的是她的婚姻大事,母女通话的主题永远离不开它,母亲甚至这样跟吴妹说“只要你有了好人家,做母亲的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病不病的,都是小事。”面对母亲没完没了的叨唠,吴妹横下一条心,编了一个谎言,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这确实让母亲的精神好一些,但编谎言容易,圆谎可就难了。母亲一直催她把男朋友带回家见一见,吴妹总是以各种借口拖着,最后弄得不敢回家了。

周末的时光总是易逝,七弄八弄的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吴妹先去浴室洗澡去了。这个浴室放了一个浴缸,还有一个沐浴头。程子清爱泡澡,吴妹喜欢沐浴。于是形成了这样一个贯例,每次都是吴妹先入浴室淋浴,洗完后帮程子清放好水才出来。但有时两人会一起洗澡。

吴妹正洗着,程子清拎着毛巾与衣服也进来了。她有点伤感:“以后不能一起洗澡了,让人家瞧见多不好!”吴妹呵呵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又不是蕾丝边,怕什么。”程子清脱了衣服绑起头发:“话虽如此,但毕竟这屋内还有一个大男人嘛!”她站在吴妹的身后,开始帮她搓背。这是大学同室时养成的习惯。吴妹却不会帮她搓背,因为她怕痒,就没帮上。按吴妹的话说,这是不对等。

其实,程子清真正的原因是身体比较敏感。有一次因为**增生,怀疑是什么肿瘤,程子清去了医院,恰巧是一个男医生接待她,男医生在触摸她的胸部时,程子清整个身子在不住的哆嗦,呼吸急促,场面尴尬。男医生都笑了,告诉她这是过于敏感,也算是一种形式的内分泌失调。结果,胸部没看出什么病来,医生倒是给她开了一剂治疗内分泌失调的药物。经过治疗,情况才有所改善。

程子清搓着吴妹的肌肤:“阿妹,你说那男人来了,这浴室要不要规定一下,不让他用浴缸,不然我会有心理阴影的,最好那个小妹妹也不要用。还有这个浴室的拉门有点关不紧,过去只是咱俩没什么事,现在人多了,我是想去修一下。可是昨天问了小区物业的师傅,他上来看了一下,说这个拉门修起来要把整个墙体都拆了,光材料费就要一千多元,花费不少,又费时间。他叫我们将就着用。”吴妹嘀咕了一句:“哎,算了吧,就不要修了,省钱!”

搓完背,程子清让吴妹转过身来,帮她揉一揉肚子,按程子清的说法,是不让吴妹的肚子有赘肉肉。程子清美滋滋地称赞道:“身材这么好,胸这么标准性感,半圆型的,十个男人见了有十一个会留鼻血的。而我,就小小的,不争气呀!”吴妹不屑地敲了一下程子清的头:“我的胸部就那样,现在男人流行着喜欢微乳,小馒头,就是你这种类型的。”程子清哈哈大笑:“这是你编出来安慰我的吧!”吴妹瞟了程子清一眼:“我哪有心事哄你,不信拉倒。你那个钱军,我看十有八九是喜欢你这位太平公主!”

说起长相,她俩是各有自己的特色与气质,仔细观察起来,不然发现她俩是处处相对。譬如吴妹个儿矮点,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白晰,微胖,显丰满,有一副江南美女瓜子脸。而程子清个儿高挑,达到一米七,略黑,偏瘦,脸颊下方明显往里收,非常有骨感。在学校的时候,她俩被称为双花争艳。

吴妹突然想起钱军,问道:“过去我们一人住一间,他来了,你们可以在一起。现在我们住一间,怎么办呀。要不到时你提前通知我,我找个借口到外面逛街,你完事了微讯我一下。”程子清狠狠的拧了一下吴妹的胸,说:“哪有精力管他,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吴妹冷冷一笑:“猫还不吃鱼,骗谁呀!”

钱军是何许人也,程子清心里最清楚,简直就是羊系男人,温吞水,啥事都不急不慢,一年半截不会说一句“我爱你!”。做爱也是直来直去,什么浪漫也没有。

程子清松开手,说:“你也真是太没感觉了,我都弄了半天,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吴妹推了一下程小清,说:“你这个色鬼!我对女人一点兴趣没有,怎么弄都没用的。”随后,她有点感慨地说:“一个女人,只要身体健康,都是有正常性要求的。我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呢,可我连个男人都没有。再说,现在生活陷入困境,怎么可能有什么欲望,不会有的!”

说到生活的困境,两人都惺惺相惜起来。

程子清说:“为什么这么苦命。都说勤劳致富,我们够勤劳了吧,可没富过呀,一无所有。现实的问题是,没有任何社会保障,看病要花钱,读书要花钱,住房要花钱,养老要交钱…..要是没钱,就活不下去,所以得拼命赚钱。”

吴妹把喷洒头取下来,从两人的头上一直往下淋,温水从发际灌到全身。她叹了口气:“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吧,又苦又甜。我知道你心烦,失业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事干。我也半年没领到工资了。看样子老板是没钱给我们发工资的。对了,我那个在淘宝平台上的平面设计在线课程,今天账上收到了两千多元,已经往你的手机上打了两千,作为这个月的生活费,先撑撑。这个季度的房租也交了。你就放心做你的微商吧!”

程子清把脸贴在吴妹的额头上,泪水混合着温水一直往下流淌。她心想:这位闺蜜是老天爷赐与她的一份人生厚礼。

从传媒大学广告设计专业毕业后,程子清在报社广告中心工作,吴妹在广告公司当设计师。说是两家单位,其实是有联系的。吴妹的广告公司承接的是程子清所在报社的广告代理业务。开始几年报纸的广告还相当红火,后来随着自媒体的兴起,加上电子商务的普及,纸媒慢慢被边缘化,广告收入一落千丈。程子清只好辞职离开报社,先后在三四家公司任职,最后甚至放弃了专业,在大型美食城当起了管理人员,还端过菜,当过服务员。可是,所在的企业跟走马灯似的,一家家倒闭,此起彼伏,生生灭灭。吴妹笑话程子清是企业杀手,凡是她呆过的,都纷纷倒下去,弄得程子清都不敢再去应聘,生怕又让人家的企业倒闭。这么折腾下来,才计划自己创业。

按理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报社都活不下去了,依附于报社广告的广告公司应该也无法生存。而吴妹所在公司的老板脑筋转得快,在广告收入逐渐减少的时候,就开始拓展商演业务,为房地产、商场等举行各类活动,一段时间生意还是不错,顶峰时期年营收几千万。吴妹的收入达到了15万。那时虽然程子清的工作不稳定,但有吴妹在那儿撑着,两人的基本生活还是稳定的。而最近几年做商业演出的公司多了起来,加上房地产公司回款周期都在一年左右,严重地占用了资金,公司资金链发生了危机,以致最近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吴妹和程子清是这样约定的,结婚前都一起居住生活,日常生活开支不分彼此。谁的收入多就多付出一些。譬如每个月生活费,吴妹会提个1000元左右给程子清。有时多点,有时少点。如果买个共用的生活大件,如洗衣机什么的,就一方出钱,下次另一方出。谁买的大件,所有权属于谁。当然,生活开支也不是糊涂账,程子清详细记录了两人工作后的所有开支明细,隔个二三个月,她会把账目给吴妹看一看,或者吴妹想看,也可以随时打开共用的邮箱查看。这么多年算下来,两人花费其实差不多,赚到的是友情。

程子清失业后正筹划做微商,目标是本地出厂的鞋品。吴妹则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制作录播平面设计课程,并在网上做在线教育。由于吴妹普通话标准,声音甜美,平面设计专业功底扎实,所录课程很受欢迎。但毕竟还没有全面铺开,购买课程的基数很小,每月收入只有一千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