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地上,双手已被深渊炼狱的泥沼狠狠吸住,再也拔不出来。
转头却仍旧对宋予泽道:“小师弟,你踩着我上去吧。”
而后,一双脚落在他的背上,随后是破空而出的声音。
谢拂衣艰难地抬头,便瞧见宋予泽站在深渊炼狱旁的石崖上,低头看向他。
血红的天空在他背后似乎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幻影,晃得谢拂衣眼睛都有些发疼。
他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宋予泽脸上的表情。
他为他做了这么多,哪怕他不在意也可以,但他总会因为他的死,而露出除了冷淡以外的表情吧?
可宋予泽没有。
他仍旧是那样一副淡淡的模样,好似谢拂衣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一般。
无数沼虫自谢拂衣的手腕和脚踝不断向上攀爬,它们张开无数张长满了锯齿的嘴巴,疯狂地在谢拂衣的身上啃咬。
蚀骨的痛意从手背脚踝一直传递到脑海,谢拂衣却似乎感受不到一般。
他只是静静地抬头看着崖上,而后闭上双眼。
那软泥一般的沼虫从他的手直接爬上他的身躯,啃咬他身上的每一寸。
谢拂衣只闭上眼睛,整个匍倒在深渊炼狱血红的泥沼中。
耳朵旁边传来系统刺耳的尖叫和无数报错声,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谢拂衣猛地坐了起来。
眼前仍旧是他在云隙宗中的房间,墙上挂着一颗夜明珠,给房间增添些许微弱亮度,也照亮了谢拂衣被汗浸湿的脸。
虽然睡梦中应当感受不到痛意,但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却一点也没有少。沼虫在身上蠕动啃噬的感觉好似刻在他脑子里一般,怎么都抹消不去。
他忽地站起,匆匆走到桌边,倒了杯已经冷透的茶一口饮尽,这才好像缓和了些似的。
谢拂衣坐在桌旁,开始陷入沉思。
梦境并不一定为真,这一点他心中很是清楚。
可方才那个梦境的细节和许多可能的处世方式,都同他自己一模一样,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系统的报错声和尖叫声也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这个梦境,着实是太真实了。
好似当真有这样一个人,他曾经为了攻略宋予泽,拼命去完成系统的任务。也曾经当真是对宋予泽有几分好感,因此才会为宋予泽那样一厢情愿的付出。
但无论如何,宋予泽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也好似什么东西都难入他法眼一样。
窗外冷冷的月光斜着打入房中,好似他梦醒前最后一刻,瞥见的属于宋予泽的眼眸。
冷风从窗外吹入,将他吹得心底发凉。
“系统?系统?”谢拂衣又唤了几声系统,却仍旧是石沉大海。
这让谢拂衣更加不安。
原本他以为,只要按照系统的方法去做,只要老老实实完成系统给的任务,他就能摆脱原文的命运。
但今晚的梦却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只会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其实他也隐隐约约觉得,宋予泽好似越来越往梦中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宋予泽身上靠近。
就连他说的那些话,宋予泽都能当做未尝听到一般,半点也不给反应。
那是不是意味着,无论他做什么,对宋予泽来说,都是一样的呢?
谢拂衣捂着胸口,宛如壮士断腕一样下了决定。
他要在三日之内,将剩下的八十句骚话刷完。
如果宋予泽但凡有一点回应,无论是厌恶或者其他,他都会照常攻略宋予泽。
哪怕最后当真失败,他也毫无怨言。
可如果……如果宋予泽仍旧是之前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根本不给他丝毫反应的话。
那他可以确定,宋予泽没救了。
这还不跑,还等什么?
反正系统不在,要做什么,还不是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