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骏点了点头:“以前平兴县一贫如洗,但凡有些本领的人都背井离乡,如今平兴县出了一个县主,又有了章始坞堡的声誉,倒吸引了不少人来,不管是安家落户还是招兵买马都增加了不少。”
这些改变章始都看在眼里,但是心中的忧虑却不能减少半分,明年五月份她就要进京,对于京城她一无所知,但是她却知道明年是历史的转折点,留给她的时间的确不多了,本来她可以偏居一隅,不问世事。可是,她的胞姐如今成了皇后,侄子是太子,自己是县主,这一切注定自己无法袖手旁观,所以她异常急切,希望不论是何种局面,她都能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免受苦难。
可是心中的这些负担却无法跟别人倾诉,章始露出笑意,点了点头:“嗯,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长江寒风凛冽,越往北,越是刺骨的冷,一只大船在风中砥砺前行,甲板上空无一人,偶尔有仆人来来往往也是脚步匆匆,船舱里突然传出一声暴喝,仆人们不禁瑟瑟发抖。
这条大船是马骥安排的,船身牢固,内里布置雅致。听到声音萧嬗焦急地走了过去,掀开帘子,入目的是破碎的碗碟,她小心地绕过那些碎片,见丫鬟跪在地上身如抖糠,她皱眉看了一眼:“出去。”
丫鬟如蒙大赦,躬着身子就离开了。
看向躺在床上的萧赜,萧嬗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勉强平复心情,露出一个笑容:“大哥,怎么了,是不是丫鬟做不好事惹你生气了。”
萧赜披头散发,一脸憔悴,侧头看向萧嬗地时候,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大夫呢?请大夫。”
萧嬗心中酸楚,她玉树临风如山一样的大哥倒下了。
从苍梧行了数日之后,萧赜就醒了,醒了的萧赜难以面对自己的废腿,整个都魔怔了,整日喊着找大夫,但是船在江里,哪能那么容易找大夫,还不如赶快赶回建康。
萧嬗替萧赜理了理被子:“陈大夫他们都在船上,你有什么事找他们就行。”
提起马骥安排的这些大夫,萧赜咬牙切齿:“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萧赜这次伤得比较严重,一条腿都开始腐烂了,大夫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日日涂药,可是却没有任何作用,只怕再耽误下去,这条腿真的就是回天乏术了,大夫们来上药,萧赜不是打就是骂,搞得大夫们颤颤巍巍,没有召见绝对不出现在萧赜面前。
看着散落一地的药汁,萧嬗有些无奈:“大哥,不论怎么样,你还是要吃药的。”
“吃药吃药,我每日吃多少药,可是有用吗?”身体的疼痛已经让萧赜失去了理智。
萧嬗看着已经歇斯底里的萧赜,这样的情景每日不知道要出现多少次,她渐渐有些麻木了:“大哥,你好好休息,我让丫鬟送药过来。”
萧嬗到现在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以为她能和大哥在南广郡逍遥快活,如今却不得不灰头土脸地回建康,那个家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更何况大哥现在伤了腿,往后在这府里他们兄妹要如何自处,这些日子,萧嬗忧心得睡不着,出了房间,外面一阵凉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寒颤,身后是萧赜的声声怒吼,如一只狂暴的狮子,她却顾不得那些许,还要去让丫鬟送药,还要去请教大夫,现在大哥倒下了,她不能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