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头,玉莲教教主黄庸才从床上睁开眼。
他穿越前不叫黄庸,不过眼下这具身体的名字更老成,符合他的需求,也就没有更改。
黄庸躺在床上静待片刻,大约过了十数秒,睡在边榻上的丫鬟赤着脚踩上毯子,将洗手盆捧到他面前,几乎听不到呼吸声。
等睡意彻底清醒了,他才慢吞吞地伸出手,让丫鬟用沾了水的帕子小心揩干净,擦上调好的护肤膏。
捧盆的丫鬟收好香膏往后退了退,一大一小两个丫头一个抱着衣服,另一个提着鞋子,一左一右绕过毯子。
高个子的那个展开衣服,轻手轻脚地帮黄庸换好,小个子的跪在地上,把右脚的鞋子捧在怀里,等教主的脚踹过来。
教主的规矩是极大的,不过既然是教主、是神人,自然和她们这些污泥下人不一样。
“咳、”黄庸清清喉咙,刚刚才退下去的丫鬟不知从哪里抱了只瓷瓶上来,毕恭毕敬地放到他喉咙底下,等到“哼!”的一声后,又极快地抬着瓷瓶走到屏风后,听不到一丝多余的声音。
等双脚都踩入鞋子,黄庸总算有了开口的心情:“新来的教众规训好了吗。”
听到他开口,丫鬟才敢把帘子拉开来,让阳光透过玻璃撒到房间里。这句话不是对丫头们说的,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仆站在阴影里回话:“禀教主,尚有两人不服管教。”
“谁?”黄庸掀起半边眼皮,随即摆手:“算了,不服就献了吧。”
“是。”
他没有兴趣计较古代人的想法,反正都是一群痴愚的民夫,和他这样的天选之人毫无可比性。
黄庸稳稳当当地走出房子,心里有一刹闪过昨天刚幸的仙妃的俏脸。
【看上去不像十八岁,也许不到十五】
唔…他刚穿来时就立过规矩,仙妃必须年满十八。至于底下那些人猜逢上意乃至于有所欺瞒,那都是底下人的罪过。
不要拿现代人的规矩去约束古代人嘛,古代人,野蛮!
于是黄庸便把这片思绪丢垃圾般抛到脑后。
从大屋一出来,正对面就是一排气派的屋子,全都烧了红砖,用调好的、近似水泥的灰浆砌平,在阳光下发出白惨惨的光。
这些是黄庸深以为豪的发明——虽然十个基建文里十个都要铺路、盖房,但那些卑贱的古人能住到这样体面的房子里,很该感谢他的贡献!
每天醒来,他都要好好巡视自己过去的发明:玻璃、水泥、配比更加科学的火药还有超前于时代的冶炼工具!
要是没有他,玉莲教早就像其他那些邪派一样被诛灭了!能躲到山坳里活得滋润,还不是靠了这些来钱的科技?钱才是硬道理。
他每天的行程便是从水泥屋子走到火药仓库,长老们会在路上为他汇报贸易和教众的现状。
可惜玉莲教现在被打成邪派,大夏朝还远不到民不聊生的地步,更可恨的是他搞不到船。民间的造船厂居然造不出海运大船,别说环球航行,他都没办法搞出海贸易!
至于教众的发展就更头疼了,去年还以为能拿下边境几个不起眼的村镇,没想到被区区封建藩王发现,打了个臭死。
改良火炮再好用,他也还没发明便携枪支,能够作战的有生力量还是太重要了。
偏偏这个世界虽然科技落后,可却拥有一种类似真气的能量,强大的武者能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火炮炸上去都未必死绝。
“唉——”想到这里,黄庸长叹一声,这个世界的武者真愚笨!肌肉脑子!看不清形式!
咋就没多少强者投靠他呢,愿意陪着他搞建设的全是一群苦哈哈穷蛋子。
【等占下北梁州,事情就会好转吧。】
黄庸心里很有一套见识:在穿越者面前,封建藩王屁都不是,最多算个章节boss。等他造出足够多的火炮,再收买更多武者,就能找到机会对北梁州来次火力覆盖。
等见识到现代科技的力量,活下来的民众也会自然而然地信奉玉莲教,古人嘛,总得有些信仰。
拿下北梁州,玉莲教就能吸纳更多有才之士和强大的武者,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凉州。
镇国大长公主?
开玩笑,女流之辈。加个名号表示这个女人比其他女人能打罢了。她的军队以后肯定会有一个男人接收,这个男人就是他。
有了边境军的支持,再配上火炮还有未来的枪,统领整个大夏指日可待。
“…这些就是上一年的收益,还有一件事…您看?”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打断了黄庸的畅想,他有些不悦地瞪了过去,看清说话的人后目光又和蔼起来。
现在开口的人便是为他选仙妃的梁长老,最最可亲的一个人,也是长老中最为年轻的。
“何事?”
“请看这些。”
梁长老将一叠宣纸高举过头,他身量比黄庸略高,只得把腰弯成虾米。
什么啊…不就是哆啦——?!
黄庸的眼睛逐渐瞪大,眼球差点脱框而出。纸上画着的东西让人怀念,一种混合了思乡与恐惧的心情腾跃而出。
【我不是唯一的穿越者!】
“呼…有意思。”黄庸咬着牙齿笑道:“献画的人是谁,待在哪里。”必须先搞清楚对面的底细,避免惹上一群穿越者。
如果只是一位老乡,那就用物理的手段送他回家:男人可以多利用几天,确定没用再丢到高炉里。要是女人——哼,受到过现代教育的女人…就算是美女也不能留!
“禀教主,那人住在凉州城。自称陈秀才,相貌俊秀,年约二十。”梁长老说到一半,立刻补充:“他整日里抱着一只白母鸡,说什么…【杂交水稻,白羽鸡育种】希望教主大人提供人手和场地。”
杂交水稻、白羽鸡育种。
两个金灿灿的名词砰地砸在脑中,激得黄庸双颊泛红。
他的拳头逐渐松弛,在袖子里打颤。视线扫过周围一圈教众,这些人也听到了刚刚的话,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那是自然,只有他这样的现代人才会明白这两个词的重量!
一股莫名的感动笼罩了他生铁般的心肺:啊,上天果然眷顾着我,农业方面的短板总算能够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