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华芝其实不相信时栖的话。
但……Omega的神情太平静了。平静到让郑华芝不确定起来。
就好像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所以也根本无谓在这件事上说谎。
就连先前看似威胁的话,都在这样平淡的语气里变得满是讽刺意味。
郑华芝变得犹豫起来。若是放在往常副本中遇上Omega,她根本不会迟疑。毕竟,就算对面的Omega真的有什么筹码,她也对自己的道具和权限有足够自信。
可此时,不知为何……却似乎有些不同。
她的对手似乎并不怕死……或者是不想活。但总之,一个对死亡都不再畏惧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这个Omega疯起来,说不定真会不惜自己的命也要拉她下水。
时栖是死是活她并不在意,郑华芝想。
但她还不想给一个Omega陪葬。
中年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重重犹疑被时栖看在眼里。
“看来……”时栖慢慢抬眸,轻声笑了笑,“你儿子还没告诉你,在教堂里发生了什么?”
郑华芝的神情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余沅回来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己儿子身上的那些伤痕。可余沅又不肯说出自己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无限世界里原本也危机四伏,一时不小心惹上了什么脏东西都有可能。因此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让自己儿子以后小心些。
但是……
时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跟你有什么关系?”郑华芝恶狠狠地盯着他。
她问得语气不善,却其实很心虚——既然余沅连她都不肯说,自然更不会告诉其他人。
可是现在,时栖却知道余沅去了教堂的事……
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当时时栖是在场的。
自己的儿子自尊心重她也清楚。想到余沅怎么都不肯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郑华芝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恐怕真和时栖脱不了干系。
“怎么,你是觉得,一个Omega不可能把他一个Alpha伤成那样?”
时栖看着她,轻声说道。
“那么你要不要猜一下……我是怎么做到的?”
郑华芝充满恶意地看着他,却始终不敢动手。
……难不成他找到了什么?
……否则,一个Omega怎么可能伤得了Alpha?
时栖笑了起来。
郑华芝看着这个漂亮的Omega走到自己面前,带着那种看不出感情的笑意,漠然开口:“那么,借过一下?”
而她在原地愣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不是胆怯,只是谨慎惜命。她还不想自己的命无谓地折在一个Omega手里——郑华芝这样对自己说。
※
“Omega把一个Alpha打成那样……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啧,我也挺想知道……”
达维希亚在系统里煞有介事地念叨。时栖受不了,冷冰冰地打断他:“你想说什么?”
“不表达一下你的谢意?或者对之前屏蔽我的事道个歉……”
“执行官大人在下属那儿也这么邀功吗?”时栖语气凉凉地说道。
“忘恩负义啊,”达维希亚似乎也没有被嫌弃了的自觉,“我要求也不高,以后别屏蔽我就成……”
时栖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们此时走到了一个玩家的住家门口。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光线。时栖在院子门口往里望去,视线停留在了一口巨大的水缸上。
“……那里面有东西。”达维希亚的声音忽然沉下来。
夜色很黑,院子里面其实也没有光线,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
时栖不知道达维希亚注意到了什么,但他这次却没有说什么,径直向着那口水缸走去。
水缸上盖着一个半遮掩的木制盖子。
他慢慢揭开木盖,点亮手机往里照着。
这只大瓷缸里面放满了腌白菜,一揭开盖子,酸臭味扑面而来。大概是因为放得太久,汤水的表层都开始泛着绿色。
而在那绿色的霉斑之中,漂浮着什么——像是一对被啃了一半的鸡爪。
借着手机的光,时栖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
如爪子一般,手指向上漂浮在腐水中。已经腐烂了一半,汤汁浸润的腐肉间,白色的骨节泛着阴森森的亮光。
时栖皱了皱眉,拿着棍子拨开最上层的腌白菜。在他系统里,达维希亚兴趣盎然地问:“好巧,你也有点洁癖?”
然而这次,他很快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时栖拨开上面几层的腌白菜之后,露出的,是一个满是褶皱的人头。
头上的皮肤已经泡得发胀发白。但依稀还能看得出容貌是谁——
“那个‘村长’。”
时栖几乎是和达维希亚同时开口。
“这个程度的腐烂,不可能是今天才死的。”达维希亚说。
时栖没有说话,却也想到了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