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阿阮穿着兔子睡衣,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
“颜喻,我睡不着。”
颜喻回过头,只见她光着脚,没穿拖鞋。
“你又不穿鞋。”虽然语气有些埋怨的意思,可颜喻还是起身过去,把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阿阮双手十分自然地环上了她的脖子:“颜喻,你说,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怎么想到这个了?”颜喻微微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人类会分成普通人和有超能力的人呢?”阿阮目光一直黏在她脸上,“这是不是大自然自主选择的进化方向呢?我们现在要做的,算不算是阻止人类的进化?”
把人放回床上,颜喻往床边一坐:“虽然我们拥有了超能力,但,我们还是没能脱离人类的范畴,对吗?”
阿阮点点头。
“既然我们都还是人类,维护属于人类的秩序,是错的吗?”
阿阮摇摇头。
“若我们的出现,真的是自然选择的进化方向,那不管我们做什么,也都是自然选择的一部分,不是吗?”
颜喻知道,阿阮虽然聪明,但经常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钻牛角尖。
“那颜喻,之前被抓的超能力者们,现在都去了哪儿呢?”
“不知道。”
“那这个蒋时钦呢?会被判死刑吗?”
“不知道。”
特调处只是全国超能力管理机构之一,虽然级别很高还具有一定的独立性,但权限也是有限的,本质上还是属于基层机构。
颜喻也不知道他们抓捕的超能力者会被送往哪里,又会接受什么样的审判。他们能做的,只有搜集证据,把人抓捕归案,然后,等着本厅的人来接走。
“颜喻……”
“恩?”
“今晚陪我睡可以吗?”
“你不是说你成年了吗?”话是这么说着,颜喻却已经起身拉开了衣柜,拿了睡衣出来。
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习惯性会放一套睡衣在她房间了。或许是从她第一次梦魇,半夜哭着敲自己房门开始?
换上睡衣,颜喻起身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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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颜喻换衣服开始,阿阮就有些别扭地把头转向了一边,却又忍不住时不时转过来瞄一眼。
颜喻身材一直很好,从阿阮寄住进来时就见识过了。
那时候的颜喻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育儿知识”,她刚住进来的时候,洗澡都是被颜喻拉着一起洗。不过没几次,颜喻不知道又从哪看了些说法,放她自己“独立”了。
不过那时候,阿阮记得自己每天都在父母死在眼前的梦魇里走不出来,也没有对颜喻特别注意。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颜喻的感情已经超出现有认知,是在阿阮的十六岁。
那时候的阿阮刚刚成为金云大学的自修生,为了庆祝,颜喻带她去温泉旅馆度了三天假。
那是自十三岁之后,阿阮第一次再度看到颜喻的裸|体。在温泉的热气中,她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莫名的慌张,与不知所措。
可惜,颜喻不知道。
“想什么呢?”颜喻洗漱回来,就看阿阮已经给自己空出了半张床的位置,正靠着床头发呆。
思绪还停留在十六岁的温泉,与刚刚看到的那光滑紧致的后背,阿阮觉得自己嗓子突然有点干涩:“没……没什么。我去喝杯水!”
说完,略带慌张地起床,光着脚就想往外跑,却被门口的颜喻拉住。
“给我好好穿拖鞋。”说着,颜喻蹲下去,捏着她的脚腕,抬起了她的脚,穿进了拖鞋里。
脚腕上被颜喻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火,阿阮觉得自己又开始慌了。
趿拉着拖鞋,阿阮快步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夜色,阿阮觉得,自己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喜欢颜喻,已经三年了。可是,颜喻似乎一直只把她当个孩子。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颜喻结婚生子了,也会这么温柔细心地照顾另一个孩子吗?可一想到这个可能,阿阮就觉得自己心里堵得难受。
她不想颜喻跟其他人在一起,她也不想颜喻把这份温柔分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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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喝完水回来的人似乎情绪有些低落,颜喻问:“怎么了?又想到什么问题了?”
“你说,像我们这种人,还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吗?”阿阮试探着问。
“或许可以吧。”颜喻以为她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里没出来,“你看徐叔,家庭也挺不错的。”
听到这个回答,阿阮心里咯噔一下,又问:“那……颜喻你想结婚,拥有自己的家庭吗?”
对上阿阮的眼神,颜喻知道,她又开始害怕了。
“不会,我有你就够了。”一边说着,颜喻一边给她拉好被子,把人搂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说。
然而阿阮并不满足:“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答案阿阮说不出口。她怕她说出来,连现在跟她一起住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没什么,我要睡了。”说完,阿阮恼羞成怒一般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颜喻,顺便把被子拉过了头顶。
看着阿阮有些毛茸茸的后脑,颜喻无声地笑了笑,抬手关了灯: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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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大家都准时到了办公室。
申请批捕的答复很快下来了,然而和答复一起下来的,还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