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瞪着我干嘛?”施离眨了眨眼:“我怕你对着男人不举,怕你有障碍有困难,这才想出方法来帮你……我又惹你生气了?”
君厌夜深呼吸,唇边缓缓浮上一抹冷笑:“多谢你如此为我着想,双修时必定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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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长明宗观星台。
宗主晏墨霄和他迎回来的少宗主施宸并肩而立,施宸仰头望着夜空,晏墨霄望着施宸。
夜空如棋盘,星子好似棋子,缓缓移动变换,却始终让人看不清全局,时而还有薄云遮挡,更添疑雾。
“宗主,施离的魂灯未灭,他还没有死。”施宸伸出左手,以拇指掐算:“非但没有死,还遇到了一个大机缘,起死回生,日后他人莫敢与之争锋了。”
晏墨霄如坠冰窟,他闭了闭眼,雪白华炮被微风吹起,“施离不死,死的就是我。”
“宗主言重了,此话怎讲?”
“少宗主,为我卜一卦吧。”
“…是比卦上六,无所终之象,宗主,这一卦很凶险。”施宸微微垂眸,睫似鸦羽:“眼下有两条路。”
“讲。”
“第一条,立即找到施离并杀死,永绝后患。第二条,等。”
“等?”晏墨霄看向施宸。
“是,等他自生自灭,这也是一条出路,不过变数很多。”
浅金刺云薄帐被微风吹得起伏颤动,与晏墨霄的袍带纠缠。
“少宗主,我不是一个等待命运的人。”晏墨霄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执着:“施离和我,只能活一个!”
晏墨霄的眼神近乎在像施宸求助,不经意竟泄露了几分脆弱和疲惫。
“他不是会复仇的人,宗主或许可以再等等,等待虽然变数多又煎熬,但……”
晏墨霄摇了摇头:“施宸,如果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而这条路必定是失败的,你会怎样做?”
施宸凝眉:“天地之大,哪里不是路,怎会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怎样才算是败?”
晏墨霄不语,天上的星星亦不语。
半晌,他才又问起施宸:“对了,当日你为何为施离求情,还向我讨要他?”
“施离对我来说很重要。”施宸说。
“那你为什么帮我?”
“我要他魂飞魄散,永远消失。”施宸对晏墨霄露出了一个温煦的笑容:“我们心愿相同,我当然可以帮你。”
“他是你什么人?”
晏墨霄望着施宸的脸,他的肌肤、五官和施离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气度却完全不一样。
施宸比施离更锋利,更孤冷。施离是水中月,施宸就是匣中剑。
施宸的眼睛深黑,星光也照不亮,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可以杀死他,但我必须得到他,哪怕是他的尸体。”
这是晏墨霄第一次看到施宸如此决绝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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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狐三给施离送来了补药和一些小玩意儿,都是他特地去黑市交换来的,崭新崭新的。
施离扒拉着看了看,很满意:“好狐狸,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三年后你会有一场大劫,关系到你的生死,到那时,情与命只可取其一,若你肯舍情,就能保住命。”
狐三挠了挠耳朵:“那,那有没有办法不经历那场大劫?现在就避开。”
“那你就得离开媳妇和孩子,此生别再见面。”
狐三听了立刻摇头,“诶,不行不行!抛妻弃子的事俺可不干!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救救俺?”
施离垂眸:“如果有缘再见,你再来问我吧。”
狐三一听不是全然没有希望,又展颜憨笑:“哈哈,好!施公子,俺记住你。”
狐三离开后,君厌夜难得对施离放轻了语气:“给我算一卦。”
“哦?”施离单手撑着下巴,颇有兴致:“算算你失忆的事?”
在进入他识海的时候,施离就知道君厌夜严重失忆。
君厌夜点头:“是。”
“你忘记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回忆,因为某个人。”施离说:“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说你是为他而生也不为过。”
君厌夜等着他往下说,然而施离说完就躺到一边翻画册去了。
“然后呢?那个人是谁?”
“我说了你肯定不信,还不如不说。”施离用手指拈着一页,半页书挡着他的脸,书页上画着紫衣美人入浴图,香艳无极。
“说。”君厌夜的眉宇之间甚至有些隐隐的迫切。
施离笑出弯弯的眉眼:“是我。”
“……”
“没想到吧?”
“你给狐狸算出那么多,什么媳妇要生了,三年大劫,到我这里怎么这么简短?”
施离翻身坐起来,礼貌一笑:“你是五千岁魔头,他是三百岁妖精,你天生魔种,他偶然被点化,你命的变数比他多多了,更耗神。我现在还是病人,想让我给你算命,你可要在双修上多下功夫了,帮我恢复好了才行。”
说完,施离把那本砖块一样厚的《龙阳春-宫秘戏图[增补版]》放在君厌夜大腿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