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让基地的人恨你入骨?快点把绳子给我松开。”宋成不想看谢知年越陷越深,他这把老骨头就算拼了命,也要挣脱身上的束缚:“世界上有几个基地给你毁的?你断然不能贸然行事,三年前你犯下大错,倘若再把哀悼仪式搞砸。”
“你到底想要为父怎么做,让我亲自替你跪下,你才会收手?”
男儿膝下有黄金,父亲怎么能跪拜儿子?
宋城手都在发颤抖,不知道涂上的是自己的血液,还是谢知年的。他苦口婆心的开口,却换不回谢知年神情的回心转意:“你不要糊涂犯傻。”
“我们去赎罪。”他声音接近虚弱:“好不好?有父亲在你身边,他们不会动你,有我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
你千万不要去搞乱仪式,宋成丢不起愧对列祖列宗的脸。
谢知年没糊涂犯傻:“无用的。”
父亲跪儿子或许是英年早逝。谢知年情况与死人差不多,勉强撑着身子,瞳孔中心显得涣散,渴望亲情的心脏拼命地跳动:“事关基地的存亡。”
“违抗父亲您的旨意,我实属出于无奈。”仿佛废了很大力气才跟自己的父亲告别:“你就站在这里等我,过后就没人再责备你,你不用在这里赎罪,没人会责怪你。”
说给宋成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将功抵过,胡作非为的人难得大义凛然。
谢知年刹那间多了点从容,他不再害怕死亡。因为继续犹豫下去,只会害惨宋成和陆星洲。
谢知年明白自己是被陆星洲深爱,那颗童年渴望爱的心得到滋润,他捂着手中折断的痕迹,低声哽咽地开口:“请宽恕我先斩后奏,你得知真相会理解我,再坚持一下。”
“理解?”宋成看着即将要迈出去的谢知年,他目呲欲裂,脸色骤然地惨白:“宋知年!”
“你要是出了这门,我没有你这儿子。”
他如何去相信凶手?
你叫他如何去信任得知情报的凶手?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残忍的儿子。”宋成痛哭流涕。
童年的玩世不恭,谢知年按照宋成的意见接近陆星洲,他把超越宋晓寒成为自己标杆,想重新获得众人的宠爱。却连续失败。而宋成只会严格的处罚自己,处罚不借用任何工具,是伤透人心的话语。
没用。
做的不好。
你就不能跟宋晓寒学学?
失望的眼泪煮成汤粥,难以使人吞咽下去。谢知年似乎心里麻木,他眼睛垂下来,像是在寻求最后的温暖:“为什么你也不信任我?”
为什么没有人信任自己,世间最爱最亲的两人都不信任自己,他们都觉得自己本性恶劣。
“事关基地的存亡?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地步?”宋成不能称为正常人,面目又笑又哭,身形扭曲到弧度,发疯地想解开绳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多想你在商业超越我,你却把心用在坏事上,屡教不改犯下大错。”
他说出话又被血液呛出来:“你不是我宋成的儿子,我权当救了个杀人狂魔,在别人要抓到他,我却带着他躲避,闹的个自食恶果的下场。”
自食恶果:四个大字给谢知年打上标签。
“在你们的心里,我就是杀人狂魔么?”谢知年脸上血色尽褪退,他理解宋成不能接受真相,唇角勾勒出苍白的笑容,几乎扶着江钟吟身子:“基地里面的人恨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看我毁容不害怕我,父亲诚然想不到你也不认我。”
自己宛如被抛弃的孩子,强压着所有的眼泪。
简而言之还是不相信自己。
“我不认你,我是恨我自己。”宋成进入疯癫的状态,他差点把舌头给咬破:“我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我宋成再不济再混蛋,也不会害人两次。”
“你对得起陆星洲?”
“你对得起因为你气到心脏病死的母亲吗?”
黑袍底下是空荡荡的:母亲的死亡。
谢知年全不知道,斗篷下得面容虚弱,他扯着发疼地嘴角,意识要陷入模糊状态,而后重重地喘着气:“母亲是我气死的?”
得知死亡的噩耗。
谢知年凸出的牙齿灌入血液。自己没有想害过任何人,为什么最爱的人为自己死?自己想保住性命的方式是错的?他不过是想活下去,基地城门外的丧尸都是中奸计。
“不然呢?”
谢知年心神不稳地摔在台阶上,江钟吟身子滚落旁边,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下去:“在末日爆发前,你母亲做好晚餐在家里等你,而你做了什么,回家跟你母亲大吵一架。”
“你母亲本在公司公司很晚,经过你搬家的争吵,心情陷入低沉,又爆发丧尸危机,没日没夜地担心你,最后因为担忧过度,在目睹丧尸吃人的场面后,不慎引发心脏病,活生生死在救援车上。”
谢知年记得确有其事。
童年的叛逆期不分轻重吐露出来。
那瞬间,谢知年仿佛骨头被人敲碎,得知残酷的事实,他捂着嘴巴将尘封的记忆拉开,疼的全身都绷直起来,手拽着身上的斗袍,咬着牙齿哭了起来:“母亲不是死在丧尸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