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在邻里街坊的羡慕中,吃了一顿接风宴。
也给大伙儿散了不少见都没见过的精致美食,着实博取了不少仁善大气的口碑。
至于顾骜的事迹,也免不了被一遍遍地提起、细化。大伙儿此前无非是笼统地有个印象,围着顾骜亲自问这问那之后,才知道里面还有那么多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细节。
吃人嘴短,大伙儿免不了吹嘘几句:
“唉,顾师傅,你家子女都这么出息,按说就不该再住这种地方了。你们单位也是,效益这么好,怎么不给你分新的平顶房呢!”
“就是就是,要我说秦厂长就该给顾师傅这种做了大贡献的,直接分独门独院的。哪里还会遇到赵瘪三这种小人!”
这些话当然是为顾家抱不平,但另一方面也是大伙儿自己觉得,跟顾家人住在一起,自尊上有些压抑了。
原先大家都习惯了平均主义,突然看到一户人家富了一点,还因为房子小每天要在院子里摆桌子吃饭,长期下去谁受得了?
顾骜听了,也深以为然。
衣锦还乡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是感觉挺不错的,但多了就麻木了,反而觉得烦。
而且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过得好一点,就被小人眼红举报。
晚上睡觉之前,顾骜就跟老爹私聊:“爸,现在厂子里到底能不能兑现分房了?咱如今的贡献也够大了,可不能和当初一样就每次几百块奖金打发了。”
老爹无奈的说:“这事儿稍微有些周折,过几天我再去求求吧。明天你也跟我回厂里,长长脸。”
又被老爹拿去当长脸的挡箭牌了。
顾骜内心是不愿意的,但听说可以作为分房的施压,他也就勉为其难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放假前、去一机部外事局挂靠实习的经历,便问道:“爸,你认得一个叫包丞丞的处长么?现在是一机部外事局的,但当初应该只是热工所的。”
老爹想了想:“记得有这么个人,10年前厂里搞六万方大制氧的时候,他跟热工所的江所长一起来过厂里,住了好几个月呢。”
顾骜便盘算着说:“我下学期可能要去外事局实习,明天跟秦伯伯聊聊,看看以后能不能帮厂里做点什么贡献,这样你也好开口要条件。”
老爹再一次被顾骜跳跃式的进步轨迹给震住了,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你毕业后会不会继续去外交部”这个大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顾镛带着顾骜,父子俩都骑着自行车来到厂里。
一到就直奔秦副厂长的办公室,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不过,顾镛手上提着不少精美的特产,所以动静闹得挺大。
这引来隔壁办公室的杜副厂长,和正向他汇报工作的柴峻岭不爽。
“上了个外交学院,看把他家猖得!录取的时候来厂里显摆过一回了,如今又来!”
柴峻岭的儿子柴胡,半年多前又参加了一次高考,也就是7届的,毫无疑问又没考上。除了政治课得高分,语文课勉强及格以外,其他统统不及格,数学才10几分。
“厂子里这种作风不行!怎么能攀比子女呢,上班时间就该有上班时间的样子,一心抓生产!”杜厂长打了一句非常政治正确的官腔。
不过,他也无可奈何,咬不到顾家人。
秦辉的办公室里,除了秦辉和顾家父子之外,还有厂办的秘书和其他几个秦辉的心腹工作人员。
他丝毫没有让大家回避的意思,就毫无架子地跟顾家父子贺喜起来。
“哎呀,嗷嗷啊,你可太给你爸争气了。我去年年前酒桌上怎么说的?等你进了外交部,说不定下次就是你陪西哈努克亲王来厂里考察了一语成谶了吧!”
“都是借秦伯伯你吉言。”顾骜低调地谦虚了一下,然后拎着两只金陵n的桂花鸭,摆在秦辉桌边。
这是正常的礼尚往来,算不上腐蚀。
秦辉拍着他的肩膀,爽朗地大笑:“怎么是我吉言呢!我当初也就是胡咧咧的也不叫胡咧咧,我是知道你小子肯定有出息,但愣没想到出息得这么快!
按说总要十年二十年的,才能走到那一步吧,没想到你这是坐火箭呐,至少是一年走完十年路!不但能接见外宾,还能人人日报上发这么牛的社论。”
秦辉这话可不是客套,毕竟就算进了外交部,还得工作个十年,能捞到顾骜的任务就算不错了。这还没考虑在校念书的几年呢。
只能说是赶趟了时势,机遇到了,马太效应的雪球就滚起来了。
显摆完之后,顾骜像是很急的样子,立刻进入了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