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玉心说:若这样灰溜溜回去,必定遭人耻笑。谁笑我都可以,唯独不能叫那个田圆圆笑话。话要是从她口中传出,会有我的好吗,我就真不是一个男人,还有哪位姑娘愿意嫁给我,只得打一辈子光棍。看来,我只有硬着头皮爬这根大烟囱,绝无退路。
尤玉将背后的挎包拽到胸前。挎包中有瓶北城酒厂生产的半斤装扁瓶白酒,人称之“酒头”,酒精度足有60度。尤玉遵从父命,不喝酒,却喜欢闻酒。喜欢闻白酒醇香而甘烈的气息,嗅一下可以醒脑提神,却不会醉,不会做任何荒唐事情。他就像那些嗜酒如命的饮君子,身上总带一瓶酒,当闹心的材料写不下去、或者有什么开心不开心事情,他总要揭开瓶盖,深深地嗅一下,或解忧,或助兴。而这次不同,尤玉打开背包,取出酒瓶,开起瓶盖,没有像往常那样去闻酒,而是一口气将瓶中酒全部喝光,然后扔掉空瓶子,深深舒一口气,瞬那间,酒气充盈于胸,上逆大脑,胆量顿生。重新仰头,朝烟囱顶端望去,感觉与刚才迥然不同,不再天旋地转,腿也不再筛糠。尤玉笑道:“呵呵,酒这东西真是灵丹妙药,使我本性回归,这才是真正的猛男尤玉。
他脚踏铁锈斑斑把手,义无反顾,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二姐一行人连跑带颠奔电厂废弃的大烟囱而来。
三个男人跑在前面,二姐和田圆圆跟在其后。二姐高跟鞋踩到一块砖头上,右脚一崴,唉哟一声,顿时瘫坐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
田圆圆见三个男人已经跑远,只得自己扶二姐慢慢站起,然后给她拾起那崴掉的高跟鞋,却不见鞋跟,说:“二姐,跟掉了,这可怎么穿呀?”
“什么破鞋,这浑蛋小子该不是在糊弄我?”二姐生气骂道。
“二姐,你这鞋是谁买的,不是……?”田圆圆不解二姐是在骂谁?她本想说这鞋不是你丈夫买的吗?忽然想起,二姐丈夫几年前在工厂一次事故中被砸死了,立刻住口。
“还有谁。”二姐打死她也不能告诉田圆圆她收下尤玉好处,来替他保媒拉牵。
田圆圆扶二姐一步步蹭到大烟囱下时,见刘春田、实子和串子一起向烟囱上仰望,大喊大叫:“尤玉,快下来,危险。”
此时,夕阳斜照,田圆圆和二姐仰头向上望去,尤玉不到一米七的个子在大烟囱上只是一个闪亮的光点。她俩判断不出尤玉所处位置究竟有多高?反正很高,让阳光晃得眼晕。
尤玉在大烟囱下喝掉半斤酒后,爬得一直很顺利。他现在已有经验,要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往上爬,不往下看就不会害怕。他一鼓作气,爬有五六十米高,还想继续往上爬,可上面的一个铁把手掉了,出现空缺,脚无法再往上攀登,便停下来。
极目眺望,蓝天白云,心旷神怡。他忽然想起宋人苏东坡的《赤壁怀古》那首词来,高声朗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电厂烟囱,人道是酒厂尤玉……”
他忽然听到下面有人在喊叫。他牢牢地握着铁把手,向下俯瞰,果然见几个人影随着大地在旋转。他感觉要吐,呕了一下,没有吐出来,马上抬起头,向上仰望,这样好受多了。
一定是酒店那几个人追了上来,还有田圆圆。心说:田圆圆,你看我是爷们不?不然,你也上来,我俩比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