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逐渐西落,热烈浅淡的白金色暖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铺成一地的灰暗阴影。
祝长安踩着自己的影子,抛接着一块小石子,走在前往村长家的路上。
“我一定要杀了祝长安那个贱//人!”
他脚步一顿,循声看向右后方的小房屋的窗户,那里隔着一层白色的纱帘,隐隐透出几个模糊的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抬着手,厚厚的纱布下没有看见手掌的轮廓,只有一个平面。
祝长安笑容不改,收回视线继续走,只是喃喃自语。
“第二次。”
远远看到村长家门前的半人高图腾柱,祝长安默了两秒,然后没有直接敲门正面进入,而是绕到了屋后。
在后院外的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祝长安半蹲在树干上,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
村长家的后院里有一个小木屋,没有窗子,应该是仓库,但大门上除了挂着一把锁,还缠了一圈铁链,引起人无数的遐想。
院子通往客厅的推拉门是打开的,能隐约地看见村长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动,焦急而心事重重的样子。
村长家的二楼房间有个小阳台,玻璃门半开着,厚实的黑色窗帘将视线阻挡得严严实实。偶有风拂过吹起一角,显露出来的也只是屋内一片漆黑的景象。
祝长安等了半晌,并没有看见村长的儿子出现,便将目光移向二楼。
他动作轻巧地一跃无声地落地,翻进院子,避开村长的视线,借着排水管道爬到了二楼阳台。
二楼十分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祝长安撩开窗帘,向里望去。
黑漆漆的房间装饰得十分哥特风,充斥着奇异的墙纸摆设,整个房间找不出一个黑色以外的颜色。
没有十字架,没有大蒜味。
地板上有东倒西歪的蜡烛和被人为破坏的阵法,跟私下供奉吸血鬼的村民家中的阵法是一样的。
祝长安刚走进去,靠墙摆放的床上突然坐起一个人来。
也许是身上盖着被子,或是人长得比较黑,祝长安刚才并没有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他面不改色地上下打量着被绳子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团棉布的青年。
从面相上看,这个目露凶光,一脸阴桀的男生,应该就是村长的儿子休伯特。
他的眼睛泛着红光,两颊瘦的没有肉了,嘴边露出一个小小的尖牙搭在布团上。
对方看着祝长安瞪圆了眼睛,呜呜地发出单调的音节,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像是在求救。
“你是休伯特?”
祝长安并没有替他解开的意思,见到休伯特现在的状态,他大概清楚村长为什么会对阿尔奇祭司带有抵触情绪了。
休伯特幅度很大的点点头,继续发出噪音。
“村长的儿子是吸血鬼,真有意思。”
祝长安站在床前拿着匕首惬意地把玩,锋利的匕刃离休伯特的脸颊只有半指的距离。
擦着脸颊划过的凛风让他剧烈地摇头,身子不停地往后缩,直到背靠着墙。
“你看上去很弱,是你附身的人太没用了,还是被我伤得太重了躲起来不敢见我?你的狠话好像只是一句废话。”
祝长安似笑非笑地观察着休伯特的反应。
休伯特似乎被吓坏了,止不住的发抖,身形健硕的青年胆子跟老鼠一样小。
祝长安半眯着眼睛,弯下腰手一抬。
短促的被压抑的叫声堵在棉布下模糊地传出,休伯特紧闭着双眼。
锋利的匕首匕尖离他的眼睛只有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一股腥臊味飘散在空气中,祝长安厌恶地退了一步。
他返回阳台,却意外地在后院,自己刚刚呆过的那颗大树上看见了正爬上来的宗霄和鹿佰。
对上祝长安的视线,宗霄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露出一个笑脸。
“祭司家没有人,但是我们发现了这个。”
从树上下来后,三人在偏僻的角落共享情报。
宗霄拿出一张撕下来的纸片,“今年祭司验出的吸血鬼是休伯特,就是村长的儿子。”
纸片上的笔迹很潦草,像是匆忙之中写下的,或是对于这个结果感到十分震惊。
下面还有一句话——
“它十分狡猾,一定是用了什么我没想到的方式避开了我的眼睛!”
鹿佰指着这句话说:“避开他的眼睛我猜想可能是指那个图腾上的眼睛符号,代指祭司的封印。”
祝长安却扬唇一笑,没有说什么。
“另外,祭司的家里发生过打斗,在墙上有喷溅状的血迹,不过对方清理过,所以只留下了一点非常小的痕迹,不容易被察觉。”
宗霄补充道:“我问了住在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说几天没见过祭司了,而最后一次去过祭司家的人就是村长和一个叫杰森的村民。”
“然后那个叫杰森的村民他……”
“死了。”
祝长安替宗霄说完。
他扭头看向村长的后院,“我已经去过杰森家了。他是被村长杀死的。”
鹿佰一顿,撑着下巴说:“那现在看来,祭司失踪,村长的嫌疑非常大啊。可是他对付祭司是为了休伯特,杀杰森是为什么?这两个人无冤无仇的。”
宗霄瞥他一眼,“除了杀人灭口还能是为什么?杰森和村长是同一天去的祭司家,目睹村长谋害祭司的过程被杀人灭口不是很容易想到的吗?”
“……”
鹿佰无视宗霄的冷讽,“即使祭司被村长干掉了,今晚依旧要宣布被吸血鬼附身的人是谁,这次不可能是休伯特了,那……”
祝长安浅笑,“是谁不是很明显吗?整个村子谁没身份没背景,被欺负了也没人出头?”
鹿佰一愣,立马想到了一个人名。
“埃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