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时,苏言亦在缓缓向黄大夫靠拢,每一步都走得很自然,仿佛就是想靠近一点说话般。
“哦,原来是这样啊!”
黄大夫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虽然你这话合情合理,但我怎么就是不信呢?”
对于苏言的接近,他仿佛并未发现一般,不过眼中流转的玩味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下去。
“黄大夫,我就是一个刚刚失去全部记忆的可怜人而已,连村里的路都认不全,如果不是实在忍不住了,怎么可能冒险出来打野味呢?”
苏言被黄大夫那自信的模样弄得眼皮一跳,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他除了莽上去,一刀将其结果掉,再无其他选择了。
十步...
“也对,或许是我多虑了吧。”
黄大夫点了点头,又有些责备的说道:“你想吃肉,怎么不和我说呢?
我那里肉多的是,你开口要,我怎么会不给你?”
七步...
“您能帮小子将甲衣做好,就已经让小子感激万分了,怎么好再奢求太多?”苏言一脸正色道。
五步...
“呵呵,真是个好孩子。”
黄大夫听闻此言,顿时笑了,“不过还是别出去了,外面很危险的。
来我家吧,我拿些肉给你吃就是。
对了,我给你的功法,你修炼得怎么样了?”
三步...就是现在!
“唰——砰——”
苏言眼中厉芒一闪,长刀划破虚空,带起一阵音爆,狠狠向黄大夫头上斩去。
“撕拉——”
然而这一刀斩下之后,苏言却错愕的发现,自己仿佛斩在了空气...不,斩在一张纸上一般,除了些微纸张碎裂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糟了!”
看着黄大夫消失的地方出现的些许纸屑,他面色瞬间一沉,再也顾不得许多,飞速朝小山下奔逃而去。
他那邻居只说了黄大夫能以符纸御使地火水风,可没说过其还有这种诡秘神通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邻居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黄大夫的底牌呢?
此番失误,说到底还是他自己顾虑不周罢了,责怪到别人身上,实属不该。
当然,那黄大夫实在太过谨慎也是一个原因。
面对他一个失忆的普通人,居然会布置这等手段来监视,简直离谱至极!
事到如今,苏言除了用最快的速度逃走,已再无其他选择。
...
“真是古怪!”
小村南边,一座三间木屋相连的小院中,一位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者抬首北望,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轻声喃喃道:
“那苏言不是失忆了吗?怎会知道我给他的功法有问题?
这也就罢了,最奇怪的是,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挥出那样的一刀呢?”
一回忆起方才那抹银色的刀光,黄大夫便不禁有些手抖。
若那一刀真砍在他身上,那后果...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啊!”
他叹了口气,自袖中抖出两张符纸,往腿上一贴,轻轻一跃,便出了小院,看着北方,轻笑道:“还是将那小鬼捉来问问吧。”
他没有防备,确实受不住那样的一刀,但若有了防备,结果自然不同。
...
夜,月如钩。
“砰——砰——呼——砰——砰——吸——”
苏言狂奔在一片丛林间,速度比之白日,丝毫不减,每一步踏出,都会传出偌大的动静声。
在这期间,自然有妖兽被他所吸引,试图追上他这个送上门的美食,但最终却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因为苏言跑得实在太快,它们大多数都追不上。
而那少数勉强能追上的,又没法持久追逐,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夜间的丛林中,能见度极低,除了大树还能隐约看见之外,其余东西是半点都看不见。
苏言的裤腿处,早已被丛林中的低矮荆棘给割成了条状,鞋子更是早就被磨掉了底。
不过还好的是,那些荆棘无法刺穿苏言的皮肤,因此,哪怕他裤子鞋子都破了,也只是看起来狼狈一点罢了。
约莫又跑了一个时辰左右,月已上中天。
苏言脚步略微放缓,侧耳倾听起身后的动静。
然而在他身后,除了些微鸟叫蝉鸣,其他动静是半点都无。
“现在应该呼哧——应该安全了吧?呼哧——”
苏言渐渐停下了脚步,瘫坐在地,开始剧烈喘息了起来。
这一整天跑下来,可把他给累了个够呛。
二境武者,说到底还在锤炼肉身的阶段,终归有所极限。
跑到如今,他一身体力已耗去了七成左右,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唤。
若再不吃点东西,顺便恢复一下体力,一会儿若是遇上什么意外,可就没法子应对了。
右肩一抖,肩上的黑布包裹滑落,苏言看着里面满满的一包锅巴,随手拿了一块啃了起来,啃完一块,再拿一块,连续啃了五块之后,方才罢休。
转而从包裹深处翻出一个皮制水袋,仰头牛饮起来。
...
就在苏言大快朵颐的同时,他身后三百余里处,满头白发的黄大夫从树枝上落下,看着腿上两道再无半分道力的符纸,嘴角一阵抽搐,只觉很是肉疼。
这已经是他第十五对耗尽灵力的符纸了,三年存余,就这么消耗了近三分之一,却连苏言的影子都没看见。
想放弃追逐,直接回去吧,又舍不得。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符纸的投入,更是因为苏言的种种异常,让他嗅到了机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