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横的灵力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晏回青握着伞,慢条斯理地走到唐倦面前。
假和尚提着的灯越发明亮,映在晏回青背后,像一场盛大的烟花,定格成为衬托他的背景。
唐倦单膝半跪,抬起头,仰视着面前的人。
烟花与银白色的面具尽皆落入眼底,勾出黑夜中唯二的色彩。
随着灯光愈亮,周遭的行人动作迟缓,仿佛吊着他们的红线被人一把攥住,没办法再起作用。
晏回青俯下身,对着他伸出手,油纸伞如同绅士手中的拐杖,优雅地抵在地上:“一别几日,你想我想到这种地步,我很荣幸。”
唐倦一噎,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晏兄客气,你值得我想你想到咬牙切齿。”
木头不仅情商低,智商也欠费,成语都用不对。
晏回青暗自叹息,颇有些孤芳自赏的意味。
世间像他这样只重外表不重内涵的人不多了,换了别人,哪里能不嫌弃这空有颜值的实心木头疙瘩。
“怎么不继续叫我的名字了?”
「晏回青」三个字从唐倦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很舒服,这也是晏回青当初会将真名告诉他的原因之一。
唐倦站起来后就甩开了他的手,不答反问:“你一直在跟踪我?”
虽然是问句,但他语气笃定,像是认定了这是真相。
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晏回青暗暗在心里吐槽,面上仍挂着笑:“什么跟踪,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别说的那么难听。”
“救命之恩我已经报了,你我两清,你跟踪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晏回青挑了挑眉:“救命之恩什么时候报了,我怎么不知道。”
唐倦想说“我饶你一命不杀你就算报恩了”,话到嘴边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只有被饶命的份儿。
“听过赖账的,没听过赖救命之恩的。”晏回青故意臊他,“我就猜到你会这样,特地推了行程,过来讨恩。”
唐倦一双多情的眼睛瞪得溜圆,比和尚肩上的猫崽子眼睛还要圆:“挟恩图报?”
“若非碰上一个想赖账的主儿,我也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
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斗嘴,假和尚带着他的猫崽缓缓走来:“此地不宜久留,两位施主要不要换个安全的地方再吵?”
经他提醒,两人这才发现,一旁的被打倒的人又爬了起来,如同丧尸一样向他们靠拢。
唐倦还处于被跟踪算计的郁闷之中,表情难看:“我大人有大量,才不会和心眼小的人一般见识。”
猫崽毫不客气地叫了声,看热闹不嫌事大:“没错!”
唐倦怔了一下就恢复神态了,魔界妖邪众多,会说话的猫妖他以前也曾见过。
晏回青扬扬眉,笑得不怀好意:“大师可曾破过色戒?”
假和尚神色微顿,他肩上的猫崽怒喵出声:“登徒子不要脸!”
“看样子是还没有。”晏回青径自揽过唐倦的腰,使力带着他离开“丧尸”包围圈,“那只蠢猫和某根木头很有共同语言,想必是同样的位置,大师可要好好学学,已备将来不时之需。”
假和尚:“……”
猫崽:“……”
直到出了城,晏回青才松开手:“我又救了你一次。”
唐倦为人十分诚实,从不嘴硬,大大方方认下来:“多谢,他日你若快死了,我定出手相助。”
“……你有心了。”
“应该的。”
晏回青瞥了眼跟过来的假和尚,将唐倦拉到一旁树下:“你先调息一下。”
他迎上假和尚,将伞递还:“多谢大师相助,在下晏回青,想与你交个朋友。”
假和尚手上的灯已经不见踪影了,他抱着怀里的猫崽,没接伞:“施主客气,我名秋鹤灯,萍水相逢即是缘,这把伞就送给你了。”
“这多不好意思。”
晏回青嘴上推辞,身体很诚实地将伞收进储物袋。
猫崽从秋鹤灯怀里跳出来,落地变成了高大俊美的男人,从后面抱住他:“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男人一头雪发,若不是晏回青亲眼看着他从猫变成人,根本不会将他们联想到一起。
他没理男人的问话,好奇地和秋鹤灯探讨起来:“他不是只黑猫吗,为什么长白毛?”
即使化了形,男人依旧保持着猫的习性,黏着秋鹤灯告状:“灯灯,让我弄死他,好不好?”
秋鹤灯按住他的手,一脸无奈地看向晏回青:“乌融就是这个性子,希望晏施主不要介意。”
晏回青心说我才不会和一只猫计较,摇摇头:“秋大师可是从四海万佛宗而来?”
乌融满眼戾气:“不是!”
秋鹤灯歉疚一笑:“我是还俗僧人,云游四海,没有宗门。”
怎么看也不像没关系的样子,晏回青不是唐倦那等木头疙瘩,当即收住话头,没有再问下去。
“听闻庆城邪祟为祸百姓,我们游历至此,特地来瞧一眼,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没想到竟遇到了晏施主和那位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