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的庆康帝听闻,口中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人也已经坐回龙座上,“什么样的侍卫。”
皇上都开口了,明显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严大人失了时机,只能暂时隐忍下来。
陆靳翀躬身行了礼,这才开始慢慢道来。
“此人只是禁军里的伙夫,不过天生神力,微臣昨日见到他时,他正被一头肥壮的熊缠上,本以为要落荒而逃,谁知那人倒也英勇,提斧便上……”
他将属于自己所见的部分,故意润色得精彩有趣,皇上果然听得津津有味。其他人也只当一件趣事听着,可站在朝臣之中的赵钟贺,却突然白了脸色,难以置信的看着陆靳翀。
他竟早就碰上那个侍卫了,还出手帮过他,那昨日陆靳翀也瞧见自己了吗?赵钟贺担忧的想。
但听陆靳翀的话中,没有提到自己半句,想来是没有的,虽然这般自我安慰,可赵钟贺依旧紧张得手心冒汗。
萧启弘很快察觉他的异样,扭头看了一眼,“你昨天也带回一头棕熊,不会这么巧合吧。”
“我……”赵钟贺语塞,竟一时答不上来。
萧启弘见状皱了皱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别告诉我,是同一只。”
“怎会。”赵钟贺勉强撑起笑容,又对手下使了眼色,让人赶紧去伙房把那侍卫支走,心里已经极度后悔,昨天让他活着回来了。
那边陆靳翀讲完故事,结尾又说了一句,“这棕熊着实威风得很,微臣看得眼馋不已,便忍不住想让皇上与众位都一起瞧瞧。”
“靳翀这么说朕定要见一见了,人呢,传他过来。”庆康帝大手一挥,允了陆靳翀的话。
若陆靳翀所说确有其事,那这样的人当个伙夫的确有些浪费。
赵钟贺听得冷汗直流,深怕自己的手下晚了一步,却不想陆靳翀下一句道,“我刚让人去叫了,应该立马就到。”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侍卫禀报人带到了,赵钟贺脸上彻底失了血色,想不到陆靳翀动作这么快。
陆玖一路上都在教他面圣的礼节,当陈生被侍卫带到观台下时,虽然紧张得猛吞口水,但还是礼数周全的跪下行礼,没有在御前失仪出糗。
天知道他踩了什么狗屎运,在樟林随便撞到个人,居然就是镇北少将军。还有机会被传唤面圣,陈生只觉此刻像是做梦,不太真实。
庆康帝打量此人,见他一副虎背熊腰,的确像个骁勇将士,当即满意的颔首,“听靳翀说你猎了头熊,可是真的?抬上来给朕瞧瞧。”
“回,回皇上,臣,微臣昨日的确在樟林捕到一头熊,只不过那熊最后却不在微臣这里。”陈生结结巴巴的说道。
“什么叫熊不在你那?陆少将军该不会是找个人来开玩笑吧。”严大人终于找到机会开腔。
“圣上面前怎可儿戏,微臣说的句句属实。”陆靳翀又看向陈生,满脸疑惑道,“那头熊呢?”
陈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想起刚才陆玖的提醒,无论问起什么他只需要如实回答,陆将军自会帮他,这才定了定神。
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详尽说了一遍。
从他在林里砍树,偶然看见被熊追杀的两人,到最后那人返回,强词夺理将熊劫走,中间过程半点不落的说个清楚。
陆靳翀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但为了做足这场戏,随着陈生的讲述,脸上逐渐露出讶异、震惊、愤怒的表情。
陈生虽没读过多少书,但好在声音浑厚话语简洁明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这会便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赵钟贺身上。
因为昨日,他便带了一头极威猛的熊回来,营地还为此好生热闹了一把。
这原本只是一件小事,权贵欺压底层下属,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谁让他如此高调,还好死不死在圣上面前被人揭穿。
迎着众人或凝重、或嘲笑,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赵钟贺只觉头脑一阵晕眩发麻。
早知如此昨晚就该把陆靳翀叫起来,好跟他事先通个气。眼下该怎么办,昨天父亲还特地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嘴,现在……
“不必朕指名了吧,还不出来。”庆康帝沉下脸唤了一声,声音虽然平静,却不难察觉其中的怒意。
赵钟贺苍白着一张脸,艰难的迈步上前,感觉两侧投来的目光,就像是扇在脸上的巴掌,火辣辣的痛,特别是陆靳翀看他时,那震惊失望的表情。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去的,等他站在皇上面前,颤抖着嘴唇,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皇上,这是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