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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曜走后,相雪露微微回过神。

但还是有些恍惚的样子。

她揉了揉眼睛,转首看向慕容澈,问:“陛下何时来的,怎未叫醒我?”

“唔,皇兄两刻钟前就来了,”慕容澈转动着笔杆,黑眼珠滴溜溜地跟着转:“他让我不要叫醒您。”

说到这里,他兴奋了起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不过皇兄今天真的好温和,好容易说话,以往对我也都是温温淡淡的,今日却教了我两刻钟丹青!”

“看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担心您着凉,取下自己的披风,就给您盖上了。”

慕容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相雪露心脏微有些不正常的跳动。

她鬼使神差地出口:“他说了担心我?”

话刚出口,相雪露就自觉失言,不过慕容澈只是一个小孩子,倒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

“这倒没有。”慕容澈用手摸着自己的小下巴,“不过我敢打赌,一定是。只不过皇兄向来比较不露神色。”

看着他笃定的神情,相雪露才平静下去的心湖再度荡出了涟漪。

她用手攥着披风的边,都微感到有些发烫,披风上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

沉郁而又包容。

慕容澈看着皇嫂微微失神的样子,欲言又止。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在很久以前,他就感觉到了,每次见到皇嫂后的一段时间,皇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虽然面上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却会多赏赐他吃一块芙蓉糕,或者满足带他去看武士比斗的愿望。

就连皇兄身边的曹公公那几天也是心情舒畅,格外宽和好说话。

所以,当时的他,几乎是天天盼着皇嫂入宫。

甚至在睡觉前想,要是皇嫂嫁给了皇兄,是不是以后皇兄就会天天心情都很好了。

他曾这样暗暗期待,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那时,皇嫂还没有和大皇兄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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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一旦被搅乱了,就再也无法轻易平复下来。

后半程,相雪露都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指导慕容澈作画。

再往后,相雪滢寻她而来,看到了慕容澈,两人又是一番打嘴仗来回。

这时候,她坐在一旁,看着雪滢气得直跺脚,而慕容澈在一旁掩唇偷笑。

也忍不住唇角带上了一丝微笑。

电光石火间,觉得这样的场景莫名有些熟悉,像是勾出了埋藏的久远记忆一样。

但偏偏又如何都想不起来。

用过了晚膳后,相雪露向太后辞别。

毕竟晋王出殡不远,有些事情也要开始准备了。

临行前,太后深深地看着她:“雪露,晋王下葬以后,就多进宫陪陪哀家吧。”

她用手抚过相雪露略显清瘦却莹白如玉的脸颊,低叹道:“你如今孀居,一个人在外面 ,姨母也甚不放心。”

相雪露知道姨母是用心良苦,担心她一个人孤寂,情绪低落。亦担心外面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影响到她。

她不忍拒绝,只是——

“陛下那边不会说什么吧?”

到底她只是晋王的孀妇,嫁过人的女子,若是频繁入宫小住,陛下那边,怕是不合规矩。

“陛下已经同意了。”太后道。

“啊……”相雪露惊讶的声音冒出了个头。

“昨日哀家让人过去询问陛下的意见,陛下没有多问什么,就同意了。是曹公公亲自过来回的话。”

“眼下陛下未有妃嫔,又不太过问后宫之事,此事,哀家还是做得了主的。”

太后的语气平稳,仿佛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但在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上的相雪露一直在想。

他怎么就同意了呢?

怎么那么轻易就一口答应了。

明明是那般严谨政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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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后,相雪露先将雪滢送至卫国公府。

进府以后,烦人的那一家子倒是不见了。

她去见了祖父,祖父绷着面说:“这伙人真是妄想上天,本公一回来,相才良就直言要本公上禀宗族,立他为世子。”

“还说要是早日立了他,他才好早日入府孝敬本公,给本公养老送终,也省得以后无人祭祀供奉,传递香火。”

说到这里,相和颂的声音已经不乏愤怒:“真是痴心妄想,先别说本公有女有孙,哪里轮得到他来异想天开。”

“就算真的无人承嗣,也轮不到此等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的蛇鼠之后!”

相和颂口气极重,似乎这样才能一解心中积聚的憋闷之气。

相雪露走上前,站在祖父的身后,为他轻拍后背,缓解怒火:“祖父无需太过动肝火伤身,为那群人实在不值。”

“眼下他们也被赶出了府,短期内是不会再在眼前晃着烦心了。”她轻声安抚道。

相和颂眉头微拧:“听派出去监视的人报信说,他们一出府就去找了相氏宗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相雪露心中一凝,动作一顿:“估计是想获得相氏族老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