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楚大哥都知道书生救不了国,可先生,父亲却执意让我救国,辅佐萧旭尧。”颜玉锵长叹一口气,“好在楚大哥也没忘这些年的约定,这些年来,西北十五州也全仰仗他,这才不像北境一样。”
察觉到颜玉锵的酸涩,元嘉转了话题,“主子,我这次去北境,给主子带回一个好消息,主子不妨猜猜?”
元嘉实在没有活跃气氛的本事,但看着他如此卖力的逗人开心,颜玉锵揶揄他,“能让元公子得意忘形的好消息,这我可得好好猜猜。”
“主子,你就别打趣我了。闻伯肯定告诉你了。”
“闻伯告诉我什么了?眼下最好的消息,可不川洮你平安回来。”
炉中的水发出“咕噜”的声响,颜玉锵将茶碟中的茶拨了进去。
元嘉架着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是这个,主子猜猜?”
“难不成,川洮改了性子,不打算喊我‘主子’,决定喊我‘清客’了。”颜玉锵对元嘉喊他主子这事耿耿于怀,总是找机会让元嘉改口。
“主子,你在这么说下去,我就不跟你说了。”
难得放松,颜玉锵接着逗他,“好了好了,说说看,什么好消息?”
换了个姿势,元嘉闷声道,“主子猜到了,每次都还逗我玩,主子,你能不能换个办法取笑我?”
颜玉锵正襟危坐,“我哪会取笑你,川洮秉直,有什么消息,最不会藏着掖着。”
二人逗弄一番,元嘉神色凝重,“主子,你的毒,最近可有发作?”
颜玉锵脸上的笑似乎也不那么真切,给元嘉添茶,说了声“就一次,无妨。”
元嘉急切的追问,“什么症状?”
“昏厥。”
“那主子可呕血了?”
颜玉锵笑了笑,“尝尝我煮的茶,数月没见,川洮不回来,煮茶的手艺都生了。”
川洮看着桌上的茶,眼泪控制不出的往外涌,颜玉锵不答,一切便是真的。
“哭什么?人总是要死的。”
“主子,是我无能。”
颜玉锵声音高了些,“川洮,你将来是要镇守关西的。”
“主子?”
“是不是呕血,便无药可医了?”看元嘉躲开他的眼神,颜玉锵笑着道,“元嘉可是带回解毒的方法?说说看,是什么。”
元嘉陷入迟疑,他知道以颜玉锵的性子,纵然无解,可还是会用这个方法延缓毒性,元嘉更不愿意说了。
“川洮,你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元嘉吸了口气,“主子,你知道此毒叫什么?”
“什么?”
“间业,来自大月皇族,意思是,无间炼狱的业火。”
“这个名字倒是有趣。此毒毒发之时,确实让人难以忍受,可此毒却不会轻易毒发。”
颜玉锵的轻松让元嘉心中更是苦涩,“主子,可这个毒,最痛苦的不是毒发,而是解毒。”
“说来看看,怎么解毒?”
元嘉声音沉得发闷,“挫骨拔毒。”
“挫骨拔毒?不就是所谓的刮骨疗毒吗?”
颜玉锵心中远不像面上从容,若真是寻常的刮骨疗毒,元嘉不会是这副神情。
元嘉接着道,“此毒每入骨一分,疼痛便成倍增长,此毒入骨五分,便能致命,主子如今呕血,便说明此毒已经入骨七分。”
元嘉到最后泣不成声,颜玉锵的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他凝神道,“挫骨拔毒,可是能缓解毒性?”
“是,主子。”
“什么是挫骨拔毒?”
“挫骨拔毒,会将以往之痛,重新经历一次,每次毒发,都需一次,可每一次的拔毒,更是需要经历上一轮的痛楚,且挫骨拔毒,最多七次,人体便是极限。”
茶寮内只剩下“滋滋”声,那是水沸后落在炭火上的声响,还有元嘉的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