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奇怪云路怎会出现在此处,晏之舟就看见郭衡满脸汗水地站起来行礼,指着他抢先告状:“大师兄,晏之舟欺负师弟,请大师兄为师弟做主啊!”
察觉到云路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晏之舟低眉顺目,垂首行礼。
云路又看向郭衡,冷漠问道:“你说他欺负你,他如何欺负你?”
“他……他……他让虫子咬师弟,还让虫子往师弟身体里钻!”
郭衡结结巴巴地开口,他未见晏之舟出手,所以底气十分不足。
“虫子?”
云路面色不虞地打量地面,但那些虫子在晏之舟的操控下已经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
“对!大师兄,刚刚那些虫子还在师弟腿上爬!特别疼!像是骨头都被啃了!都是晏之舟欺负师弟!”
郭衡捂住右腿“哎哟哎哟”的叫唤,他不知道那些黑色虫子是怎么回事,只能无比苍白的解释。
“简直一派胡言!”云路拂了拂衣袖,用不容置喙地语气说道,“你被欺负却站在这里毫发无损,反倒是欺负你的人,受伤吐血?莲华宗何时出了你这样颠倒黑白的弟子!”
云路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晏之舟不禁抬起眼,正好瞧见他斜睨郭衡一脸不屑,而郭衡脸上血色褪尽,噤若寒蝉。
“我看你才是欠教育,今日定要帮你长长记性。”云路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即刻前往藏书阁抄写宗规一百遍,未抄完不得出阁!”
郭衡还想再言,但在云路的一个冷眼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行礼领罚,他狼狈离开前,狠瞪了晏之舟一眼。
晏之舟不为所动,他抿着唇,回想起前世。
他跟随晏家大公子拜入莲华宗,大公子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他也成为外门弟子。
原以为离开晏家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怎知大公子变本加厉,故意派郭衡监视他,稍有差池便会遭到暴打折磨。
所有人都司空见惯,不会对他伸出援手,为何今日云路……
“师弟,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且左手也伤的很重,需要尽快医治。”
云路的声音打断了晏之舟的思绪,见他朝自己走过来,略带关切的神色与面对郭衡时的冰冷判若两人,立刻后退一步行礼,声音干涩道:“多谢大师兄关心,师弟这点伤不碍事。”
这话说的实在违心,他的左手和胸口阵阵发痛,可他实在捉摸不透云路的企图,不想和他有所牵连。
“受伤就不应逞强。”云路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走到半途停下脚步,认真道,“若不仔细医治,将来会有后遗症,尤其是你的左手。”
晏之舟知道云路说的没错。
这只惯用手先前被火烧伤,又被郭衡狠狠碾压,此刻肿的像泡水馒头,只能僵直的微微屈起。
前世他用寻常草药医治,留下了皱皱巴巴的烧伤痕迹,手指筋脉断裂,无法活动自如,不得不学习右利手。
“我帮你疗伤。”
云路冷静说完,走到他身边,这次他没再躲开。
只见云路拿出一个精致的碧绿瓷瓶,向他解释:“这是玉清芝草膏,待你涂匀,我再用治疗术巩固,只需一夜,你的左手就会筋骨无碍,不留疤痕。”
玉清芝草膏乃莲华宗极品外伤药,生肌活血,接骨续筋,可惜原料稀有,成品极少,只分发给受到宗门重视的人,云路怎会舍得给他用?
“多谢大师兄。”
摆出谦卑模样,晏之舟却没动,而是悄悄打量云路,试图在他脸上看出破绽,可他表情和善像是真心实意,这样才更显奇怪。
云路作为莲华宗大师兄,在修真界人人敬仰,极负盛名,但他不问世事,一心修炼,前世两人并无交集,今日怎会突然出现,救下自己?
心中不解,他又见云路打开瓶盖,顿时一股凛冽的清新味道窜入鼻息,他光是闻着就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看来此药是玉清芝草膏无疑。
“我定会医治好你的左手,师弟大可放心。”
云路语气虽淡,但成竹在胸的自信不容拒绝,晏之舟不再犹豫,接过瓷瓶仔细涂满左手,肉眼可见膏体迅速融入肌肤之中,伤处疼痛减缓,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舒适,再加上云路的治疗术,血液重新流通,肿胀处消退了不少。
试着活动手掌,一切无碍,看来自己的左手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再次道过谢,晏之舟正要把玉清芝草膏递还给云路,却被岔开话题:“师弟,方才见你吐血,想必内伤严重,正好我房中还有几粒治疗的丹药,我拿来给你。”
见云路要离开,晏之舟忙道:“大师兄不必挂心,这点小伤师弟已习惯,不用管它也会好。”
云路闻言皱起英挺剑眉,不满道:“有病不医,久成顽疾,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师弟,你回房等我。”
晏之舟还想再推脱,但云路已经快速离开了灵兽场。
外门弟子统一住在前山脚下,是四人一间的大通铺,在回到住处的路上,晏之舟想到云路的举动,眼眸越发暗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从方才到现在,自己所经历的都是未曾经历过的事,尤其是云路的行为与记忆中大相径庭,为何会如此?
把玩着玉清芝草膏正待细想,屋外传来说笑声,他的两名室友回来了。
其中一副公鸭嗓幸灾乐祸道:“听说晏之舟那小子又晕了,我们又能继续分食他的饭咯。”
“哈哈,快进去看看他鼻青脸肿的惨样。”
两位灰袍青年边说边走进房间,却看见晏之舟坐在桌前,愣了片刻回过神:“你怎么……好呀,你又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