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源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感觉陆嘉鱼在这段时间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不像以前一样对他们傅家人充满了讨好,而是像只小刺猬一样,对所有来找他麻烦的人都竖起尖刺防御。
大哥傅随去学校找陆嘉鱼的麻烦,很有可能会碰钉子,自找没趣。
而且更让他害怕的是,他怕大哥会和自己一样,被陆嘉鱼怼得根本没脸见人。
“你说找那个白眼狼干什么?”眼下四处无人,傅母语气一顿,“还不是因为那几个欺负瑰意的混混嘴里说过他名字。”
傅鹤源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立马明白傅母这是怀疑陆嘉鱼喊人找傅瑰意麻烦。
他猛地从床上蹦起,打开门惊道:“可混混说过他名字,不代表就是陆嘉鱼做的啊。”
傅母瞪了他一眼,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伤:“除了他陆嘉鱼还能是谁找人欺负你哥?混混都说他名字了,还好你哥聪明,把自己说成是陆嘉鱼这才逃过一劫。”
“再说了,就算真的不是那个白眼狼做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不然混混怎么会知道他名字呢?”
傅鹤源皱眉,心里觉得隐隐有点不对劲:“可这一切都没什么关系吧,陆嘉鱼他都离开我们家了,也没必要针对三哥吧?”
现在冷静下来,傅鹤源这才觉得之前的自己过于冲动了,于情于理,陆嘉鱼都没有要针对傅瑰意的理由啊。
陆嘉鱼和傅瑰意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就算他们家这些年亏待了陆嘉鱼,但这些都和刚回来不久的傅瑰意没有任何关系啊。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陆嘉鱼。
陆嘉鱼是那种很乖很听话的好孩子,平时做任何事都不喜欢麻烦别人,很怕打扰到别人,做得最勇敢的事情就是追裴凯风。
最重要的是,他在回家的路上,亲眼见过校外混混拦住陆嘉鱼要保护费的模样。
就凭这点,陆嘉鱼完全不可能和校外那些不三不四的混混玩在一起,更不可能有能力让校外的混混去找傅瑰意的麻烦。
傅鹤源越想越心惊。
一件事情一旦找出一个疑点来,其他无数个疑点都会在同一时刻暴露出来。
第一,陆嘉鱼在学校和傅瑰意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傅瑰意上的是艺术班,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室里训练,只有在高三的下个学期才会继续补习文化课。
第二,重点班和艺术班放学时间都不同,重点班每天都是固定时间放学,但艺术班却是看当天的训练情况,再酌情考虑是否要提前放学,还是和住校生一样,上完晚自习在放学。
……
傅鹤源正想张嘴和傅母说说自己的发现。
傅母打断了他的话,眼圈有点发红:“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想要伤害你哥的人,你懂吗?你哥这几年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回来家里,决不能让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傅鹤源着急地说:“可是陆嘉鱼他……”
傅鹤源三番两次想帮陆嘉鱼说话,让傅母立刻沉下脸:“好了,别在我面前提他了,也别在你三哥面前提他,即便不是他找的混混,那他也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
“我……”
傅鹤源看着面前的傅母,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了有口难辩的味道。
傅母见气氛要陷入尴尬的氛围,立马转移话题,“好了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我下去拿药箱给你脸上擦一下药。”
傅鹤源看着傅母下楼,脸色有些难看。
不知怎么他想起了陆嘉鱼。
他想起了陆嘉鱼当初被混混欺负后,满身是伤的回家。
傅母看到陆嘉鱼身上的伤口后,脸色变得很黑很难看,不由分说地就喊陆嘉鱼在门口跪着,不给陆嘉鱼吃晚饭,也不听陆嘉鱼解释。
拒绝一切和陆嘉鱼的沟通。
更不在乎是否有路过的人会看见在门口跪着的陆嘉鱼。
也不在乎这样的行为是否会伤害陆嘉鱼的自尊心。
傅母固执地认为,陆嘉鱼这是出去和别人鬼混,和别人打架才导致的。
陆嘉鱼身上的伤,都是他应得的。
傅鹤源这时还记得傅母当时指着陆嘉鱼的鼻子问,“你不去惹别人,别人会来惹你吗?”
“傅家领养了你个街溜子,真是家门不幸。”
“……”
陆嘉鱼听到傅母的话后,脸色变得很复杂,很窘迫,那时候他年纪还小,根本看不懂陆嘉鱼脸上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明明看到了陆嘉鱼被混混欺负的全程,却没有站出来帮陆嘉鱼说话。
在陆嘉鱼用眼神向他求助的时候,他只是冷冷地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微笑,希望陆嘉鱼能趁这个机会从家里滚出去。
现在他才意识到,有口难辩的感觉,原来这么令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