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珈从六岁来到大院认识沈暮尧,这么多年里,她心里明白,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否则也不会分手后对他念念不忘。
沈暮尧他那句“你应该知道,我只会对谁好”,迟珈听得懂,他是在向她服软。
倘若她答应求和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便毫不犹豫地捡起被她狠狠踩在脚底的尊严,既往不咎。
可迟珈又很清楚,她和沈暮尧之间存在着极大的阻碍。即便和好,他们也会再次步入僵局。
她用五年的时间努力忘掉他,却抵不过见他一面。
那种撕裂般的情感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像是四面八方的人扯着她的四肢将她拽得支离破碎。
最终,理智大于感性。
迟珈垂眸,逼迫自己躲避他的视线:“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暮尧看着她,直至燃烧的烟灰烫在指尖,他才兀自点头:“行。”
他咬着烟狠抽了几口,猛地松开对她的桎梏,轻讽地扯着唇角:“那就别再招惹我,跪在地上给你当狗的日子我他妈受够了!”
迟珈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佯装的镇定毁于一旦,直至指尖刻入掌心的疼痛传来,她才缓过神,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针孔扎破。
有风刮来,吹走迟珈眼眶的酸涩。
她率先背过身,走出院子。
不敢回头看他是否还停留在原地,还是漠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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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珈在路上缓了会儿,平息好情绪后,才拎着礼物来到唐周柏家。
等她到时,唐家已经坐了不少人。来的多是唐周柏的好友,其中几个还有些眼熟,见到迟珈,纷纷打招呼。
“迟珈?”一个眼镜男盯着迟珈的脸,划过惊艳,“咱们从高中毕业后都没见过面了吧,还是这么漂亮。”
“喂喂喂,别浑。迟珈可是咱们尧哥的心头肉,等尧哥知道你调戏迟妹,小心削你脑袋。”
“哎!想当年哪个男生不羡慕尧爷,人帅有钱学习好个还高咱们就不说了,出去遛个弯被一众女生告白,身边还有个那么乖的清纯妹妹跟着,人生美哉啊。”
“说到这儿,让我想起来高中有件事。咱们有次晚上吃烧烤,尧哥身边坐着隔壁学校的校花,那身材又辣又正,整个人差点贴咱哥身上,结果呢......”
“尧哥甩都不甩校花一眼,站起来就走。问他干嘛走,尧哥说给迟妹带夜宵呢。”
“这事我也记得。诶对了,迟妹现在有男朋友没?”
唐周柏从楼上走下来,对着他们道:“就你们这歪瓜裂枣的长相,还想当迟妹男朋友,等沈暮尧过来收拾你们啊。”
几个人听到沈暮尧的名号后,倒是安静不少。
迟珈收拾好面上的情绪,将手中的礼物递给唐周柏,笑道:“周柏哥,生日快乐。”
唐周柏看了眼包装袋的logo就知道迟珈花了大价钱,炫耀:“看,这是迟妹给我买的。”
“不就是个钱包嘛。”陆知夏不屑地插嘴,“周柏哥,我给你买的礼物可比迟珈买的贵。”
在场人多,唐周柏压低嗓音:“你什么条件,迟妹什么条件?”
“迟妹从陆家回福利院到现在,你们家除了资助她上完高中,还给过她什么?大学学费都是靠迟妹自己打工兼职挣来的。”
陆知夏噎了一下,还是不服,她翻白眼:“比起山沟里的穷酸人,迟珈已经算不错了吧,至少我爸妈还资助她上完了高中!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迟珈不想再听到关于陆家的任何事,她直视过去:“大四毕业那年我已经把所有钱存卡上还回去了,我不再欠你们陆家。”
陆知夏憋了半天,想起什么,她心虚的抿了抿唇,没再吭声。
说实在的,陆知夏觉得迟珈有些可怕。从她六岁到陆家那刻起,在陆家的任何消费,大到学费小到每顿饭菜,精确到每一分每一角都记录在本子上。
大四那年,迟珈还完所有费用。不仅如此,在她毕业后的三年里,又给陆家陆续打了十万,像是将她与陆家的关系一刀两断。
而当时比迟珈大一岁的陆知夏依旧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家大小姐,娇蛮任性,嚣张跋扈,惹了事还要陆家收拾残局。
眼见着气氛降到冰点,唐周柏连忙打着哈哈:“你俩真是从小斗到大啊,走了,哥请你们吃饭。”
迟珈的心情败坏,只想回家休息。刚想拒绝,就听到陆知夏问:“尧哥呢。”
唐周柏:“刚在楼上接到他电话,说有事不去吃饭了。”
迟珈愣了愣,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突然有事了?”陆知夏着急地道,“刚才还在沈家院子里碰到他啊,迟珈也知道。”
唐周柏噗嗤笑了:“不逗你了,你们尧哥晚点去。”
陆知夏顺了顺胸口:“那就好,我还想着趁这次机会给尧哥告白呢。”
她脸色微红,害羞地点脚尖:“周柏哥,你可别给尧哥透露我要给他表白这件事。”
唐周柏可不想管这闲事,他只想看戏:“成。”
听到陆知夏要向沈暮尧表白的话,迟珈指尖微动,心底多种情绪交织翻涌。
自打火机事件后她侧面向唐周柏打听过沈暮尧,得知他目前单身。
他未来会有女朋友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迟珈明白是一回事,下定决心暗示他会有陪伴终身的伴侣是另外一回事。只是她没办法接受那个人是陆知夏。
迟珈咽下此前想要离开的话,跟着一群人给唐周柏过生日。
......
直至饭局结束,沈暮尧也没有来。
看着陆知夏面带失落的脸,迟珈莫名感觉到一丝庆幸。
然而等迟珈要说离开时,唐周柏挂断电话,对他们说:“尧哥刚忙完现在已经从家出发了,咱们先去KTV开个房等他。”
迟珈余光看到陆知夏拿出来气垫补妆,一改方才饭局上的烦躁状态,满脸红润欢喜。
去往KTV的路上,迟珈如坐针毡。
下了车,唐周柏余光往后一瞥,突然招手:“尧哥,这儿!”
迟珈心头一跳,抬眼就看到从对面卡宴下来的沈暮尧。
他穿着件黑色夹克,不疾不徐地朝他们走来。人群中,男人五官深邃硬朗,身型颀长落拓,引得无数来往人的注目。
有女生向他搭讪,掏出手机,像是要联系方式。
沈暮尧眉毛轻佻,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觉得我会给。”
女生一听有戏,于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长得帅呗。”
顶着张渣男脸,行事举止散漫随性,一看就是浪荡子。
沈暮尧扫她一眼,笑得吊儿郎当:“夸也不成,老子有女朋友。”
“啊!?”女生震惊,“真有啊,在哪儿?”
在女生东张西望间,沈暮尧已经插着兜往KTV方向走。
“尧哥。”唐周柏见他过来,揶揄道,“那姑娘问你要联系方式的?”
“问路的。”
“不是问你要微信我头拿下来给你当球提。”
陆知夏早已忘掉下午沈暮尧对她说的冷话,她跟在身后,笃定道:“尧哥肯定没给。”
迟珈紧跟其后,与沈暮尧擦肩而过时,两人的目光对上一秒便移开。快到那一眼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到了包厢,头顶彩灯闪烁,声色犬马的场所氤氲着喧嚣。
迟珈坐在沙发边角落,陆知夏在沈暮尧之前趁机坐在她的旁边,以防他们两个挨着。
看穿陆知夏的把戏,迟珈扯唇笑了笑。
侍者端来果盘,零食以及各种酒类饮品,有人给唐周柏点了首《生日快乐》歌,也有人伴舞,包厢内热闹非凡。
持续半个多小时的鬼哭狼嚎,迟珈察觉坐在她旁边的陆知夏站了起来,她走上前坐在高脚凳上,拉过话筒,眼神直白又紧张地看向沈暮尧:“有一首歌,我想送给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