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形容诺德看见林一的那种奇妙复杂的感觉呢？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绝望，也没有惊慌恐惧，更没有期望落空后的疯癫……

有的只是解脱……

比较类似于，

“玩恐怖游戏时明知道前面黑乎乎的地方会突然蹦出来一只断臂断头的恶鬼，但还是必须往前走而且越走越怕，最后当恶鬼蹦出来时，你一边慌忙逃走一边骂着‘草拟大爷的你个傻x东西果然在这里蹲你大爷’，让先前积压起来的恐惧一股脑释放出来！”

这种不怎么美好但十分畅快的解脱。

诺德觉得自己已经成为那什么无欲无求的佛陀了，就连小兄弟的隐隐刺痛都被抹消干净。

帮助阿尔泰脱离勺子杀人魔的追杀？

滚蛋！

保护联邦公民的生命权，捍卫国家的伟大宪法？

滚蛋！

将不死的怪物困住，把他变成任人宰割的试验品？

滚蛋！

退而求其次，想办法杀死这个怪物？

滚蛋！

保卫世界和平，消灭人类公敌？

滚蛋！

让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该死的怪物，所有该死的任务，所有该死的傻哔统统滚一边去！

滚蛋！滚蛋！滚蛋！老子不管了！老子不干了！老子不跟你这个脑子有病的怪物玩尼玛的勇者杀恶龙了！！！

全特么滚蛋！！！

老子现在……现在……现在只想换个裤子……

诺德灰暗空洞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下身，他这条深黑色的西装裤上映出水渍，他没有失态，没有惊叫，神色没有变得尴尬不自然，他只是佝偻着背，在万籁俱寂，没有人敢动弹敢出声的环境中，自顾自的向厕所走去，顺理成章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经过林一身边的时候，他微微侧头，镶嵌在眼眶里的眼珠僵硬转动，然后轻描淡写的甩下一句话，

“uck……you！”

林一也微微侧头，面对这个‘老朋友’的亲切问候，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

诺德走进厕所，随后一声愉悦的尖啸从厕所里传出来，当他从厕所里出来时，这个在人们心中是‘冷酷无情’四个字的代言人的主管，赤条条的光着两条大毛腿，毫不在意的把那滴水的玩意儿摆在众人面前。

诺德淡然的走向大门，当快要跨出门槛时，却突然又收回在空中的左脚，他转过身来，对着林一竖起两根长长的中指，俯下身子，脸部狰狞到几乎让五官错位，他用能够撕裂声带的尖锐嚎叫喝骂道：

“uck”

“you！！！”

随后诺德又变得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只能歇斯底里的可怜蛋不是他自己，他毫无负担的转身跨出大门，只留下更加寂静的控制中心。

卡麦尔看着诺德远去的狼狈背影，眼中带着些许怜悯，淡淡道：

“他疯了……”

林一对于刚才的景象无动于衷，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敲阿尔泰的脑袋，而是在众人工位之间晃悠，寻找着什么。

终于，林一在一位夏裔工作人员的桌面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柄泡在咖啡杯里的勺子。

他在工作人员惊恐的眼神中拿起那柄勺子，熟悉手感的将勺子敲击自己的手心，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很有节奏，那种再熟悉不过的节奏。

林一缓缓走向阿尔泰，在这个可怜的老人背后站定，他身前的阿尔泰沉默的坐在座椅上，头颅低垂，矮林一半个身子，林一高高举起勺子，仿佛刽子手举起他的屠刀对准死刑犯的脖颈。

梆

一直沉默着，宛如一块石头般从不言语从不动弹的阿尔泰突然浑身簌簌发抖，随后他猛地抽出身旁的抽屉，拿起其中的一把鲁伯特pr9，上膛，开保险，瞄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