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湫屈指,轻轻敲了敲怀里的小脑袋,“我观你玩儿得趣味,也瞧不出什么惦念的意思。”
秦晚妆举着糖画,她个子矮,只到兄长的腰,仰着头控诉道:“你瞧不见便是没有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就是看我年纪小,要欺负我。我可想你了,想得睡不着觉呢。”
小姑娘哼唧哼唧地表达不满,甫尔又冷哼一声,“我不要理你了,我是个孝顺的小姑娘,你却是个坏阿兄。”
秦湫瞧着她,疏朗的眉眼难得露出些清浅的笑意,目光皎如松台月,嗓音清润,“那可真是难为姑娘。”
秦晚妆唔唔两声,“自然是难为死我了。除了我这样善解人意的小孩儿,天底下还有哪个愿意做你的妹妹?”
秦湫觉得小孩儿仰头等夸奖的模样实在乖巧,便多哄了两句,道:“是了,我观姑娘实为心地纯善的小仙童,能得姑娘在旁,湫喜不自禁。”
哎呀。阿兄的夸奖怎么这样悦耳呀。她都害羞了。
秦晚妆耳尖红红,捂着小脸儿跑到林岱岫身边,林岱岫捏捏她的莹白泛红的耳垂,注意到秦晚妆头上的草环,屈指一勾把草环勾起来,细细端量着。
“好往往,你此次出门倒是寻摸了个好玩意儿,难为我被你兄长逮着教训。”
秦晚妆跳起来,要去抓草环。
林岱岫有心想逗这只小猫儿,看着小姑娘蹦来蹦去的,瞧够了才把草环放在她的小脑袋上。
顶着秦晚妆湿漉漉的目光,拱手赔礼,却笑得闲散:“教往往这样花花绿绿的小美人儿难过,是小生的不是了。”
秦晚妆想起自己,发顶又是山茶又是青鸟草环的,确是个花花绿绿的小美人儿,轻哼一声,又跑回去告状:“阿兄,你瞧瞧你精挑细选的书院山长罢,要把你的小妹妹欺负死了。”
林岱岫瞧着她,懒懒甩了袖子,松绿袖袍垂地,他漫不经心地走过来,轻轻笑着,肩头微微耸动,看得出是得了趣味的样子。
他把秦晚妆揽过来,轻声恐吓,“来,好姑娘,想尝尝欺负是什么滋味吗?你是想挨打还是想抄书?”
秦晚妆吧嗒吧嗒躲在秦湫身后,悄悄探出小脑袋,“林哥哥,你忍心欺负我这样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吗?我这样听话,你可太让我寒心了......”
林岱岫失笑,“没骨气的东西。”
天将将黑下来,小院里点了灯,秦晚妆爱精致物什,廊下的雕花灯笼各个都出自名家之手,这时都被点亮,顺着风悠悠晃荡,流出晕黄温煦的斑驳碎影。
廊下摆了桌,秦晚妆换了身水粉料的衣裳,乖乖坐在蒲团上,像一朵开出的小花儿,她手里还拿着糖画,看一眼,悄悄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一口。
小姑娘贪嘴,没一会儿又悄悄取了青梅酒,清酸的滋味在唇齿间流连,秦湫瞧见了,却没制止,秦晚妆见阿兄默认,胆子大起来,咕噜咕噜灌了一口,被酸得倒牙。
耳尖有些红,她双手攥着糖画的小木棍,在秦湫和林岱岫面前晃了一圈,停在秦湫面前,举起糖画让她看,“阿兄,你瞧,这是不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秦湫把小醉鬼摆正,秦晚妆站在原地,奶声奶气的,压低声音,“阿兄,我跟你说件事,我不告诉林哥哥,我只告诉你。”
秦湫往对面悠悠看了一眼,小姑娘的林哥哥这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秦湫哑然失笑,看见小醉鬼又变得斜斜歪歪,有些不满地嘟囔,“阿兄,你低头嘛。”
秦湫于是把她抱到腿上,“且说罢,我们不让你林哥哥知道。”
林岱岫单手撑着桌,神色懒散,他看见小姑娘凑到秦湫耳边,声音低低的,活像在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