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遥知的脚步顿住:“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们这一路上也经过了好几个沿海或是靠湖临河的渔村,里头的部落民们似乎已经习惯招待从外头来的穿得奇奇怪怪,鬼鬼祟祟的客人,从来没有像这个村子一样,强硬地要求两人把脸给露出来。
少女依旧气势凌然:“别问那么多,快把帽子和面巾摘下来。”她打量了一眼瘦胳膊瘦腿的两人,语气没那么严肃了,“只要叫我们检查一下,你们不是从北边来的逃奴就行。”
“逃奴?”燕遥知想起自己救下的那个脸上被烙上太阳印迹的女孩。
他没在长留脸上发现过相同的痕迹,或许是因为他那张脸长得实在好看,才叫奴隶主也不忍心破坏天然的美感。
燕遥知缓缓摘下罩在脑袋上的兜帽,微卷的黑发从帽兜里掉出来,那张惨白无血色,带着浓重倦意的年轻脸孔暴露在渔村众人眼前:“我和他是从南方来的,家里长辈生了病,祭司说需要一种生长在北边极地的草药,所以才一起出来寻药。”
旁边的长留看见他的动作,也犹犹豫豫地摘下了遮脸的面巾,他留了个心眼,没让自己的长发和异于常人的耳朵也跟着露出来。
那少女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旋即耳边染上一抹红晕,她故作严肃地咳嗽两声:“很好,懂得遵守规矩的人去到哪里都不会受到排斥,南方来的朋友,请进吧,最近晚上海边的雾很大,请不要外出,以免迷路。”
手持鱼叉的年轻人们麻利地让开了一条路,虽然他们已经尽力地保持平静严肃的神情,但眼珠子还是忍不住反复从燕遥知的脸,转到长留的脸上。
长留低下头,很快把面巾从新戴上:“这些人......有点奇怪。”
燕遥知点点头,比人类敏锐得多的耳朵里传来那伙年轻人议论的声音。
“突然来了两个人,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刚刚我表情没露怯吧?”
“也不知道阿公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他们回不来......”
“你少说丧气话吧,阿公他、他一定能带着大家回来的!”少女的声音不复刚才的平静严肃,而是带上了少许呜咽,“咱们再等等,等到下一次月亮变圆的时候,要是阿公他们还没有回来,咱们就带上村子里的人往山里搬,到时候,我们、我们不管是去北边那个什么王那里求他,还是去南方的祖庭都行,这两个地方一定能派出援兵来的!”
长留藏好自己的脸,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燕遥知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步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心生疑惑地也转身回去:“怎么了?”
燕遥知拢了拢兜帽:“没什么。”
“那个,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村子有点奇怪?”长留怀着忐忑问道。
燕遥知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扭头,越国渔村边缘的栅栏望向平静的海绵,几只滚圆滚圆的小夜雀落在栅栏顶上,挤成一堆,不时发出“唧唧”的声音。
这鸟傻傻的,生得多,长得快,哪里都能看见。
“你觉得很奇怪吗?”燕遥知盯着海面,反过来问长留。
长留深呼吸:“这村子里的人太少了,有青壮男女,却不见老人和小孩的影子。”
他压低声音:“很不常见。”
顺着燕遥知的目光,长留也望向海面,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被挤挤挨挨地蹲在栅栏上的小毛球们给吸引住了:“一个村子如果没有老人小孩,那只能说明那个村子要么是在备战,要么就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年老者和年幼者没法顺利活下去......”
夜雀叽叽喳喳,长留痛苦地捂住脑袋。
湛蓝的海水,高阔的天空,在被海风吹得圆滑的栅栏上挤成一堆的蓝羽小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