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韩从文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否则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两人相对无言。
沉默许久后。
韩从文一脸严肃的道:“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更不要声张,明白吗?”
孙管事忙不迭的点头,道:“下官明白。”
“下去吧。”
韩从文摆了摆手,便让孙管事退下。
孙管事离开后。
他拿起两张宝钞,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竟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同!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韩从文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禀告给阁老。
大吴银行和大吴宝钞,牵扯甚大,一旦出现变故,责任他一个人无法承担!
因此。
韩从文便带着记录着大吴银行流水的册子,以及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宝钞,来到了宫中的文渊阁。
“胡阁老。”
韩从文看着眼前满头白发,脸庞苍老的胡嵩,态度恭敬。
胡嵩坐在太师椅上,宛若一尊凋像,抬眸看了韩从文一眼,不冷不澹道:“何事如此慌张?”
韩从文做事一向稳重,这一次前来拜访,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慌乱,可见必定是出了大事。
韩从文没想到胡阁老竟然一眼看出了他内心的状态,脸上不免带着一抹惊诧,紧接着便是敬佩,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回阁老的话,学生这两日发现,市面上可能有伪造的宝钞在流通。”
话音落下。
胡嵩仍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不慌不忙道:“有何证据?”
“回阁老的话,一是有人发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宝钞,连编号都一样,二是这几日大吴银行的流水与往常有很大的不同。”
韩从文说着,将带来的册子以及宝钞递给了胡嵩。
胡嵩伸手接过来以后,翻开看了几眼,悠悠道:“朝廷明令,凡伪造宝钞者,满门抄斩,既然你觉得有人在伪造,便将背后之人找出来,移交给刑部。”
“这......”
韩从文没想到胡嵩竟然给自己这么敷衍的回复,先是一怔,随后面露犹豫。
他知道,胡阁老这么说,应当是对宝钞不够了解。
于是,解释道:“阁老,若这两张宝钞,有一张乃是伪造的,说明伪造宝钞之人的技术高超,不下于朝廷,有这般技术的人,绝不会是寻常之人,而且此人隐藏在幕后,实在是不容易找到。
其次,此事若为真,即便要抓捕那伪造之人,也该在暗中进行,否则让百姓知道了,世上竟有人能造出和宝钞一模一样的彷品,百姓将不会再信任宝钞。
最后,按照这几日的流水来计算,伪造之人所伪造的宝钞的数量巨大,甚至不亚于工坊印制的宝钞的数量!
若是按照朝廷的规矩,一两的宝钞兑换一两的银子,五两的宝钞兑换一两的金子,那不出两年,即便是国库中的金银,都不够换的。”
这一番话,将伪造宝钞一事的严重性告知了胡嵩。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不早点抓住伪造宝钞之人,或是不早点想出应对之法,那朝廷即将陷入大乱!
胡嵩听见韩从文的分析,神色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
表情凝重了一些,道:“既然如此,调查一事,速速去办,刑部、大理寺、姑苏府衙门,一同协办。”
“是,阁老。”
韩从文拱了拱手,还想要询问,若是伪造宝钞确有其事,但又抓不到其人,朝廷该如何应对。
但是,转念一想,他身为大吴银行的行长,思索应对之法,是他应该做的。
如今直接将这件事情交给阁老,阁老会如何看他?
一念至此。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行礼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
细心留意之下。
孙管事又发现了一些有异常的宝钞,全都送到了韩从文这里。
而韩从文则开始联合刑部、府衙的捕快,调查这些宝钞的来源。
毫无疑问,结果是一无所获。
这些宝钞绝大部分都是经过了数人之手,压根找不到来源。
还有一部分宝钞,则是一些别国的商贾用来交易的。
交易的对象背后都有靠山。
想要寻根究底,难免受到阻碍。
因此。
忙活了半个月的时间。
兑换宝钞和兑换金银的比例,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进一步的扩大。
按照这样的比例,甚至不用两年的时间,库中的金银就将被兑换殆尽!
大吴银行的总行。
韩从文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脸上写满了憔悴两个字。
为了应付伪造宝钞一事,他近乎是住在了总行的衙门里。
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情况越来越糟。
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迟早有一日,大吴会爆发出危机。
“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韩从文睁开眼睛,神色中带着一抹绝望。
就在这时。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
韩从文强打起精神,看向门口的位置,开口道。
门缓缓打开。
孙管事出现在了韩从文的面前。
看见孙管事,韩从文眼眸一亮,问道:“可是宝钞一事有了进展?”
孙管事听见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一抹羞愧之色,轻轻的摇了摇头。
韩从文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神色恢复正常,问道:“那是何事?”
孙管事走到韩从文的跟前,面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从文见状,感觉越发的烦躁,皱着眉头道:“有什么便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何事?”
孙管事这才道:“大人,下官是想请问大人,能否向阁老请示,给咱们大吴银行的官吏,涨一涨俸禄。”
此话一出。
韩从文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