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嫣快速地将这两段话给说完,眼下没有马,只能牵着哈哈快跑着往南边的正阳门赶。
纳兰容若也忙带了两个侍卫去衙门找九门提督了。
目标确定后,一行人将赶路的速度提到最快。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当晴嫣赶到正阳门从那几个官差口中听到他们竟然在“赶倒城”时因为“怜悯死者”就违规地将一个送葬队伍给放出了内城,气得直接一人甩了一鞭子。
恰好此时裕亲王和九门提督也带着侍卫和官兵们骑着骏马赶到正阳门了,晴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抱着哈哈就坐上一匹骏马,带着众人快速通过正阳门齐齐往外城赶去。
原本静谧的夏夜被阵阵马蹄声给彻底搅乱,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靠近街道的百姓们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也都纷纷点燃了烛火和油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一会儿天边就隐隐露出来了鱼肚白,外城的七个城门处也逐渐聚集了大批老百姓。
“爹,这都五更天了,怎么还不打开城门啊?”
从京郊赶来,双肩用扁担挑着两个装满双黄鸡蛋的竹筐准备送进外城大酒楼的年轻汉子疑惑地询问道。
“老汉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城内出事儿了吧。”皮肤黝黑、穿着麻布汗褂的老头也摇着头说道。
听到父子俩的对话,其他站在城外等着进入的人也开始纷纷交头接耳地说起了话。
城外人声鼎沸,城内要出去的老百姓们也怨声载道,不明白为什么今日不开城门。
“头儿,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啊!”
刀疤汉子从队伍中走到前面,脸色不好地对着络腮胡子轻声说道。
络腮胡子用舌头顶了顶牙齿,暗骂了一句低语道:“想办法闹起来,随后看准时机,咱强行冲出去。”
刀疤汉子忙点了点头,随后络腮胡子就扯开粗嗓对着站在永定门前的官兵们怒喊道:
“我说官爷你们到底是想干嘛,我爹娘这尸体都快要放臭了,明明都到时间点了,为什么不开城门?”
“对啊,对啊,你们不要仗着你们手中有那么点儿权利就为所欲为!”
刀疤汉子也跟着大声喊道。
“父老乡亲们,大伙儿都瞧瞧看看啊,我们这急着办丧事呢,官兵们却迟迟不开城门,这是生生要陷我们于不孝啊。”
彪形大汉语气悲伤、声嘶力竭地冲着人群大喊道。
“是啊,百善孝为先,你们难不成家里都没有老人吗?人家是不是还得跪在地上求你们,你们才会打开城门?”
一个秀才看到长得这么结实的壮汉难过地用一双粗糙的大手抹着眼泪,也有些看不惯官兵们的所作所为,就也跟着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守门的官兵开口埋怨道。
“对!我们要出城!出城!那些当官的平时就爱欺负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们!如今竟然还不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
这时人群中也有人响亮地嚎了一嗓子,场面瞬间就失控了,官与民天然地就有群体冲突,看到送葬队伍的人已经冲上前要强自打开城门了,一些百姓们脑子一热也被带着朝前冲。
这下子看守城门的官差们也慌了,他们小半个时辰前收到的命令是“不能开城门啊。”
“不管了,他娘的,快杀了这几个人我们赶紧出城。”
彪形大汉看到城楼上的官兵们也开始陆陆续续下来维持秩序了,气愤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就从怀中掏出来一把匕首猛地冲上前直接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官差喉咙上划了一刀。
“啊啊啊啊啊,杀人了啊,杀人了!”
红色的鲜血飞溅到了那个秀才身上,他瞬间瘫软在地赶忙伸出双手按着地面惊恐地连连后退大声喊道。
围观的普通老百姓们也都惊慌不已地做鸟兽散。
叛贼们这下子也不再伪装了“咣”的一下子将肩膀上扛着的大棺材给重重扔到地上,从底部暗格抽出弯刀就和从城楼上跑下来支援的官差们“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大棺材突然落地也将躺在里面的人给震醒了,从昏睡中睁开眼的康熙看到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全身都痛得厉害,后脑勺也被磕的疼极了,他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地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他正想活动一下酸麻的腿时才发现自己此刻就像是被包粽子一样全身被绑得紧紧的,嘴里还塞着一块儿白布,让他想开口说话都发不出音来,这下他被刺激地意识彻底清晰了起来,想到他在景山行猎时遇刺的事情了。
听到外面兵器交接的声音,他猜想应该是有人来救他了就强提起精神艰难地用身子撞到一旁的棺材壁上,将木棺材给撞的“咣咣咣”地响,这下子那些本就害怕的百姓们更是惶恐地连魂都没了,嘴里嚷着“杀人了!诈尸了!快跑啊!”就一窝蜂地往北面跑去。
当一路往南跑的晴嫣和福全带着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外城的大南门时,就看到百姓们纷纷喊着“青天白日诈尸了”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驾!快走!”
晴嫣忙用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继续快速地往永定门跑去。
待众人跑到城门口见到那已经杀红眼的两波人后,裕亲王福全和九门提督忙翻身下马带着侍卫和官兵们上前支援、想要活捉白莲教的叛贼们。
晴嫣则径直冲着醒目至极的两口大棺材跑去,将挡在棺材前的叛贼给抽飞,而后就大力地朝着棺材上狠狠甩了几鞭子。
只听“咔嚓”一声,棺材就四分五裂变成了碎木片,她也和躺在棺材底部上的康熙错愕地四目相对。
晴嫣惊讶的是从未料想到康熙竟然会被绑成这样,虽然身上穿着的藏青色圆领袍变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但他看到他睁着细长的丹凤眼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心里就先长长地舒了口气。
康熙也没能想到竟然会是小赫舍里氏跑来救的他,看到这女人脸上浅浅的血痕和发白、发干的嘴唇也知道她废了很多功夫,处于极强的自尊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给撇了过去。
“皇上,您受苦了啊!”
梁九功看到这一幕后,忙流着眼泪冲上前将塞在康熙口中的白布给抽出来了又和曹寅一起将五花大绑的康熙给搀扶了起来。
晴嫣也调头跑到了另一口大棺材前直接用同样的方法将棺材给抽裂了。
下一瞬两个同样被绑得紧紧的、脸色苍白的孩子就一头一个、脚对脚地躺在棺材底部露了出来。
“保成!保清!”
晴嫣忙将鞭子给收回腰间,急急跑到他们跟前给他们解着绳子。
胤禔看起来还好,但胤礽因为头上的宽檐凉帽没有了,左侧额头上有个明显的伤口,此时红色的血渍也已经干在白嫩的脸颊上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太子殿下!大阿哥!”
何柱儿也哭着上前帮忙,心里难受地不行。
待康熙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恢复自由后就立刻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看到兄弟二人的样子也焦急地伸出大手轻轻摇晃着他们的身子并且大喊了出来:
“保成!保清!”
“二娃姨姨,汗,汗阿玛。”
被晃醒的胤禔睁开一双圆润的荔枝眼就看到发丝凌乱的晴嫣和身上脏兮兮的康熙虚弱地小声应答了一句,然而胤礽却还是双目紧闭、毫无生息的样子。
“皇上,这宫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良医,要不臣妾先把保成给送回宫里吧?”
晴嫣看着小外甥虚弱的样子,声音也因为担忧染上了一丝哭腔。
“好好,你们快些走,朕待会儿和保清一起回去。”
晴嫣点点头又提了一句“看顾好小四的哈哈”,就翻身上马接过来曹寅打横抱在怀里的小外甥,用金丝长鞭将小太子给牢牢绑在身前,随后用双腿夹了夹马腹就一边揽着他的小身子往里面输入异能,一边拽着手里的缰绳控制好方向快速往宫里赶。
“何柱儿你快去找辆马车,曹寅去告诉裕亲王将留下的活口先压入刑部大牢,用大刑给朕好好审审!”
康熙身上软骨散的药效也还没过,整个人无力地斜靠在梁九功身上,转过头朝着横七竖八躺在永定门前的叛贼们那里望了一眼,就将双手给紧握成拳、语气森寒地说道。
“奴才遵旨!”
曹寅忙抱拳离开了。
当何柱儿驾着一辆大马车赶过来,康熙也从梁九功口中简单了解到这回景贵妃和裕亲王能够及时找到他,皇庄上的狼犬们是功不可没的。
他此刻也没有精力管太多东西,嘱咐纳兰容若先将狼犬们带回皇庄上妥善安置后,就准备和胤禔一起坐马车回宫了。
待大儿子被侍卫给抱到马车上,康熙也在梁九功的搀扶下打算踩着脚踏进车厢了。
然后他才刚刚单脚踩到车架子上,就敏锐地感觉到仿佛有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他皱起眉头朝着北面的人群看了一眼,然而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心里忧心着宝贝儿子的伤势,他也不再关注这个微妙的感觉了,直接弯腰钻进了车厢。
梁九功也一屁股在车架子的另一边做好,随后也眯起眼睛、顺着康熙刚刚的视线往那边看了一眼,在人头攒动的缝隙中瞥见了一角袈裟,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开口吩咐何柱儿赶车了……
卯时初,晴嫣以最快的速度直接跑到离储秀宫最近的神武门翻身下马,吩咐守在门边的宫人快去太医院将掌院太医给请到储秀宫后,她就将小太子打横抱在怀里步履不停地往西边的储秀宫赶。
当差不多一夜未眠、挂着大大黑眼圈的小四和白露收到皇上回宫的消息后,立刻着急忙慌地从慈宁宫往储秀宫跑。
待一大一小喘着粗气跑进正殿大厅后,就看到景贵妃正穿着灰扑扑的青色骑装在地毯上双手交握、焦急地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