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郡便是属于鹤知知的外祖云家所辖范畴,在清平乡的西边。
而云家的练武场、军属营地都开在东边郊区,中间连着的便是这么一条主道。
如若鹤知知有事,派人去平安郡知会一声,直接带着兵符到营地调兵赶过来,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事。
但现在,此路不通了。
谭经武恰恰好便是将这条路给炸断,他到底是在提前谋划什么?
鹤知知他们如今是被困在了这水路环绕的清平乡。失了倚仗,接下来在这清平乡内,每一步都有可能险象环生。
福安越想越是惊怕不已,若不是他没有胡须,此时早已气得胡子都能吹起来。
他弯腰朝鹤知知一拜:“请殿下准允,老奴这就去平安郡找国相大人,让他好好惩治这帮逆贼!”
鹤知知失笑,拉着他道:“福安,你要去找外祖告状,也不是现在呀。现在谭经武还什么都没干,我们有什么证据?”
“再说,母后在宫中每日面对的恐怕全是这般恶犬豺狼,若那么简单便能肃清,母后何至于每日劳神?”
福安支吾不言,他当然也明白这些道理,只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殿下身陷险境。
“殿下,既然如今已明知谭氏心怀不轨,不如我们先回宫去?这谭氏胆大包天,娘娘也绝不会希望殿下以身涉险。”
鹤知知眼眸一闪。
没错,谭家恐怕还有很多连朝廷也不曾掌握的秘密。所以母后大约也没料到,这清平乡内,居然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局。
但正是因此,她才非要做到母后觉得她做不到的事。
人生之中,总得有独自尝试的第一次。
鹤知知拦住福安道:“不用,母后在京中,天高路远,恐怕是来不及顾得到我。你别担心,我会写一封家书到外祖家,让他们时时警惕便是。”
福安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便只能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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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都使到清平乡之后,对地形稍作熟悉,便每日早出晚归,在外奔波劳碌,忙着治水。
李少卿则是带人查遍当地数年来的衙门账本卷宗,把犄角旮旯里的所有带字纸片全翻出来一一细看,严查贪腐、权钱勾结,也是恨不得挑灯夜战。
只有鹤知知闲人一个,白天没其它事,在城内到处转悠。
清平乡的百姓听闻来了个公主,非常新鲜,恨不得每天跑出来看,街上的摊贩也很喜欢这位公主。
毕竟公主爱买东西,沿街的小摊生意都好了好几番。
这天鹤知知正在集市上逛着,忽闻鹞子咕啼,不远处树冠上一抹黑影立刻蹿了出去。
鹤知知顿住脚步,若无其事一般,转身回了驿所。
直至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暗卫才返回。
原来今日暗卫在乡野集市上竟察觉到附近有一个轻功高强的武林高手,心知异常,便先向公主预警,及时跟了上去。
对方实力不俗,哪怕是皇宫暗卫也须得小心翼翼才能跟踪不被发现。如此跟了许久,最后发现对方进了一个暗阁,暗阁中为首之人身背大刀,刀背上有崇山门的族徽。
“崇山门。”
鹤知知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
她记得,这是个富户大埠演变而来的江湖门派,他们的少当家还曾与睢昼悄悄见过面。
没记错的话,崇山门正追着土匪寻仇,而那窝土匪正是被谭明嘉清剿的。
鹤知知沉思一瞬,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哗啦啦翻到某页,确认了自己的记忆无误。
这真是意外收获。
崇山门明明要向土匪寻仇,现在却找到了谭府的头上,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由。
好奇。
当晚深夜,谭府屋檐上落下几片黑影,乌鸦一般轻巧无声,融入黑夜。
他们瞄准后院内室的某一间,轻轻拔/出大刀,正欲一跃而下。
檐角挂着的风铃却在此时一晃,轻响,好似佛塔铃音。
几人一顿,纷纷看向为首之人。
为首年轻男子一扬手,阻住几人动作,独自跳到院中,将檐角的风铃拽进手中。
风铃下悬着一张布条,布条上绘着一个繁复神圣的图案,颇为眼熟。
谷映雨眼底闪过诧异,将布条仔细捏住确认几遍。
夜空一角缓缓升起一只孔明灯,在夜幕中暖暖生光。
谷映雨做了个手势令其他人撤退,独自朝孔明灯的方向快速掠去。
那是一方不起眼的驿所,但打眼一望,四下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并无闲人杂鱼。
院落四周,隐隐还能察觉得到高手隐匿的气息。
这等功底,绝不是寻常江湖或官僚家能有的。
谷映雨心中的疑虑又消散了几分,纵身跃进院落之中。
刚悄无声息走了没几步,身后骤然传来重压,猝不及防将他整个人困在地面,正面也突进来一人,死死捂住他的嘴。
谷映雨双眼怒睁,惊怒交加之下不断反抗,喉中呜嚎不止,猛抬头看去。
一双金丝镶边的绣鞋慢慢踩到他前方不远处,女子被披肩罩住的半张脸肌骨莹润,笑眼似春华绽雪,正弯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