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的书房大门紧闭,只有一扇窗户大开着。
桓钧天立在窗边,静静地望着房里打扫书桌的路翩翩片刻,启唇道:“师兄。”
“师弟,你怎么来了?”路翩翩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到窗边,“是要用书房吗?我前几日用了太久弄得有些乱,等我马上收拾好你再进来。”
“师兄,我不用书房。”桓钧天拉过路翩翩的袖子,两人面对面站着,桓钧天扫了眼桌上剩下的寒霜玉,“师兄给长明打造的东西,有送给她吗?”
“送了。”路翩翩把寒霜玉拿起来,“还剩下好大一块,那个寒霜玉灵是真大方。”
“好玉。”桓钧天赞了一声,顿了顿,低声道:“我也想要。”
路翩翩毫不吝啬的把寒霜玉放到桓钧天掌中,“给。”
“我不要玉。”桓钧天又把寒霜玉推回给路翩翩,“师兄给长明做了什么,我也要什么。”
为了让师弟不对师尊产生超过师徒情谊以外的心思,自师弟入门后,说起来算是路翩翩一手把他带大的。
师弟从小便很是听话懂事,没让路翩翩操过什么心,像眼下这般主动找路翩翩要东西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路翩翩转念又一想,他作为桓钧天和桓长明的师兄,理应将一碗水端平,师妹有的若到了师弟这里就没了,也难怪会让师弟在意。
路翩翩心知自己此次做法不当,“师弟,我替你做一根簪子束发,你看可好?”
“师兄给长明做的也是簪子?”
“不是。”
桓钧天声音沉了几分,“我要和长明一样的,形状大小式样,都要一模一样。”
路翩翩扫了扫师弟的左右耳垂,上面并无耳环痕,“你当真要和她一样的?”
“是。”
自家师弟的要求,路翩翩哪能不应允,“好吧,等我几日给你做出来。”
桓钧天紧绷的神情中这才有了几丝温意,“嗯。”
桓长明和景翊离开宗门后,沿途到了一座镇上。景翊率先派人去镇上安排打点好了客栈,见他们的马车一到,便立刻上前接应。
桓长明头戴纱笠,怀抱白猫,走下马车。
景翊站在他身旁,两人并肩走进客栈,景翊道:“长明,我们先去厢房用饭。”
桓长明点了点头,余光悄无声息地打量这间客栈。
正值饭点,宾客却寥寥无几,寂静异常,看着着实古怪。
猫在桓长明怀里喵呜了一声,桓长明摸了摸它的头,“安静。”
店小二将他们引进了一间厢房,刚落座,便听见房门从外面上锁的声音。
景翊高喊道:“你们这是何意?”
“真是让我好找啊!”
桓长明闻声看去,只见厢房的屏风后走出一个强壮的青年男子,鹰钩鼻凹深眼,下巴上长满了络腮胡,腰间别着把弯刀,和他身上穿着的离国服饰显得格格不入,一看就是个异族人。
“你是什么人?”景翊站起来护住桓长明。
这异族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随从见景翊阻挠便要上前动手,被他拦住,“不得无礼,我们今日来是有求于人的。”
他在桓长明对面坐下,笑着道:“我是乌尧,不知二位可听说过我?”
“乌尧?”景翊皱眉,“西夜国太子怎会出现在我离国境内?你到底意欲何为?”
“丞相公子有礼。”乌尧漫不经心的对景翊抱了抱拳,“我来这里,是为了跟公主殿下谈桩交易。”
他探清了桓长明和景翊的身份,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桓长明不动声色,“乌尧太子抬举了,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孤女,有什么东西值得太子和我谈的?”
纱隔绝了桓长明的面容,乌尧看不清他的脸,道:“你可不是什么孤女,你是我西夜国长公主唯一的血脉,长公主当年为了西夜国上下委身于离王,身怀六甲之时还不忘刺杀离王,为我西夜国战死的将士们报仇,此番忠诚大义,理应流芳百世!”
厢房内静了几息,桓长明道:“太子和我说这些旧事,是想做什么?”
“你作为长公主的女儿,难道从没想过替她报仇吗?离国王室待你如罪奴,我不信你对他们还留有情分……”乌尧开门见山,“我父王病重,待他死后便是我继位,届时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离国开战,一血当年西夜国战败之耻!而你便是我这场仗能否打胜的关键。”
桓长明顺着猫儿的背,“太子殿下要我在大战时通敌叛国,助西夜铁骑踏平离国?”
“公主果然聪慧!”
桓长明柔声道:“长明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在离国无足轻重,太子高看长明了。”
乌尧蓦的凑近桓长明的脸,景翊不满想要出手阻止,被乌尧的随从拦下,“还请公子不要打扰这二位的谈话。”
乌尧掀开桓长明面纱的半个角,纵使心下再有准备,但在真正见到纱笠下的容貌之后,仍觉惊艳,“表妹如此绝色,离国不知多少王侯贵胄跪倒在表妹的裙下。成就大事于表妹来说,不过是表妹勾一勾手就能解决的事……”
“太子谬赞了。”
乌尧斜了斜一旁脸色极为不悦的景翊,压低声气道:“眼下这不是就有一个表妹的裙下臣吗?”
他放下桓长明的面纱,坐回原位,“表妹冰雪聪明,天姿国色,若表妹答应,我在离国的心腹自然也会相助表妹。”
“既是合作,请问太子,长明能从中获得什么益处?”
乌尧哈哈大笑,“我替你手刃离国王室一脉,让你为你母亲报仇,入我西夜国王室,成为真正无上尊荣的公主,可好?”
桓长明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乌尧以为他动心了,随即添上一把火,“若表妹觉得这些还不够,我再允你西夜国王后之位,你我表兄妹二人就此成就一段旷世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