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冢朔星枕着墓碑,棕褐色半长发松松垮垮披下,掩住眼中的神色。
“我扫过了四座墓。”他忽然开口,视线飘向不远处的黑影,来人脚步顿了顿,却没有说话。
长冢朔星注意到降谷零并未放下手中的枪。他很想活下去,但如果一定要死,同期的墓前也算是不错的葬身地。
他仰起头,身后的墓碑上刻着诸伏景光的名字。他来扫墓时大多下雨,今天天气却很好,星与月都似水中捞出来般透亮。
他闭上眼睛,轻笑一声:“我可没抱怨过什么,也没怪过任何人。Zero,没有谁有资格替我判断,包括你。”
他本应当像曾经一样说些话来插科打诨,调节气氛,但顾及到对面人的心情,还是把话咽下了。
他想对降谷零说,却又无法出口的其实只是那一句。Zero,这不是你的错,别苛责自己。
对面人的呼吸一滞,颇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以为至少你不会对hiro下手,我还以为……至少你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啊,没关系……对不起。”长冢朔星能感觉到疲惫与黑暗潮水般涌上,他眼皮越来越重,呼吸却越来越轻,近乎呢喃着吐出几个字,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会给零留下心理阴影吧。但这种结局只能说时运不济,毕竟老天总喜欢搞点杀千刀的误会和曲折隐情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活下去的,但显然这糟糕透顶的命运总喜欢让他事与愿违。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长冢朔星难免不甘。降谷零的脚步声还有点距离,带着猫的警惕与小心,听上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往好点想,至少念在同期情的份上,降谷零没有直接对着脑门给他来一木仓,也算走得像个体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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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里一片昏暗。
有点吵。
他猛然睁开眼。
首先撞进眼帘的是诸伏景光灯光下浅笑着的脸,再往侧边看去是挤眉弄眼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窗边,降谷零正拿着什么东西皱眉打量,门口站着抱着手的伊达航。他本人正倚在床边,头上顶着滑稽的彩带。
长冢朔星眨了眨眼,撑起手从床上下来:“你们怎么又来了……今天是什么剧情?”
他这才注意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手中长筒状的东西,晃了晃脑袋把头上的花花彩带甩下:“什么嘛,偷袭是坏文明啊!”
离他最近的诸伏景光弯了弯眼:“抱歉抱歉,我们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不过这样就没有惊喜了诶。”
“……私以为松田上了魔力麦克秀(注)这种剧情完全不能算惊喜。”长冢朔星回忆了一下上次梦里的剧情,由衷感叹一句。
“哈?你脑子是熬夜烧坏了?”松田将手中的礼花炮进行了一次以长冢朔星脑门为目标的定点投掷,萩原号拦截系统则提前罢工。
纸筒敲到脑袋上,发出“咚”的一声。长冢朔星被这敲击感拉回现实——这竟然不是什么离谱的临终五秒回放。
他是回到了过去?这个场景——看上去像是他二十二岁庆生的时候。
“别走神啊saku——”萩原研二拉长调子,挥了挥那根礼花炮,“生日快乐,我是第一个吧?”
诸伏景光举起了手:“我觉得应该是我?”
“这样吗!那我拿炒面面包压是班长!”松田眼神一亮,双手在桌上气势豪迈一拍。萩原甩了个眼神过去,悠悠开口加入厮杀:“那我压一个菠萝包是降谷!”
降谷零闻言抬起头,抛着手中的游戏机,脸上是方才刻意藏起的笑意,眉梢上挑:“我是在景光后面说的哦。萩原,输了呢。”
“嘿嘿,是我吧?”伊达航一掌拍到了萩原肩上,“昨天晚上找长冢有事,走的时候已经过零点了。”
“降谷?可恶!我挚爱的菠萝包!”萩原一拍大腿,满脸痛心。可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出言,便看到寿星本人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都不对哦。“
“诶?!”几人人同时疑惑,彼此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惊道,“比我们更早!?”
长冢朔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答案是我自己。菠萝包和炒面面包都归我了。”
顺便祝我新生快乐。他在内心补上一句。
“你还敢把自己也算进去啊?“松田阵平撸起袖子。萩原号拦截系统立刻触发了报警信号,他娴熟一抱一拽:“冷静小阵平!这可是寿星,而且明天就是典礼,你们就不要糟蹋彼此的脸了!”
降谷零抛着游戏机,一击绝杀:“菠萝包。”
“……saku,对不起了。”萩原语气沉痛,“我不能这样抛弃我的菠萝包。”
长冢朔星滑步躲到班长后面:“景光!”
诸伏景光应了声,脚下一动,恰到好处将此前滚落的礼花炮送到褐发青年脚下。配上适时闪身的班长,逼得长冢朔星迎面对上了松田阵平。
长冢朔星一侧身,接住被降谷零当作暗器抛来的游戏机,被松田阵平伸手一拽。
卷发同期轻嗤一声:“你怕什么?生日快乐,好歹我也占着个一了。”
“啊,谢谢你们,我很高兴。”青年银灰色的眼里映着灯光,话里藏了万千心绪。他拿过游戏机,动作微不可查顿了一瞬,旋即将它塞到床边。
在接触游戏机以后,几行字就完全霸占了他的视野中心。
【欢迎来到‘城市保护计划模拟器’,已绑定玩家 长冢朔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