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低头为她讲解难题。
会抱着她去校医务室。
原来,他的所有不允许、不同意、不愿意仅仅是针对她。
思绪越来越乱,黎姿甚至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校医务室附近。还没到下课时间,校园很安静,医务室里的对话也能听见一二。
她站在窗外看里面白色身影站在沐月面前说明膝上的伤口该如何处理。而此时的沐月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劲摇头,面对医生拿出来的双氧水,她害怕抱住云郢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黎姿站在窗外呆呆望着屋内的一切,心里默数:1,2,3,4,5……
他没有推开她。
周静嘲笑的嘴脸在她的脑海里炸裂开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和眼前的画面完美对应。
黎姿抬头望天,再次看向屋内时,她扬唇微笑,转身离开了校医务室。
周静的话再难听,她都可以一笑置之。沐月和云郢是老相识也好,她为他挡球也好,他抱着她来校医务室也好,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感到难受。
彼时,她趴在课桌上,拿笔戳了戳他的手臂,笑眯眯问他:“听说你今天给别的女生辅导功课了呀?”
他执笔在草稿纸上继续未完的数学题,轻飘飘“嗯”了一声。或许在别人看来,不否认恰恰说明坦坦荡荡。
但黎姿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隐瞒,他不是坦坦荡荡,而是并不在乎她听到这样的答案会有任何的难受和不悦。他从来不会顾忌她太多。
她生气坐起来,拿起课本佯装看书学习,余光瞥见他低头的侧脸,心中气不过抬手要拍他,却被他钳住手腕,眸底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刺痛了她的眼。
她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松开她的,也不记得她是如何度过上午的课,只记得小腹坠疼时,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并未像往常般帮她带杯水,也没有出声询问她怎么了,除了冷漠的背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再无其他。
她都没来得及告诉他,给沐月讲题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班级后门,看着本就是她的位置被别人占用,而她第一次胆怯了。
她本该和往常一样走过去霸气宣示“这是我的位子”。但那时她的双腿像是被固定在门口无法迈进,她的嗓子像是被呛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愣愣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校服贴近的身影和云郢难得柔和的侧脸。
周围同学偷偷打量的目光和暧昧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大家对好学生在一起的画面感总是能接受,而她和云郢只要站在一起,异样的目光便会如浪般接踵而来。
大抵这就是般配和不般配,自知之明和无自知之明的区别。
手机铃声打断了黎姿过往的回忆。她低头看屏幕来电,是桑绵绵回的电话。
“怎么了,我的黎大编辑,大清早给我打电话,请我吃饭?”
“来接我,我流落街头了。”
“什么?”
黎姿挂了电话,把地址给桑绵绵发去。宿醉加吹冷风,她感觉胃愈发难受。偏偏她还是个大冤种坐在迎风口位置,冷风被她全部接收,甚至连路过的流浪狗也知道躲在她腿旁借此挡风。
黎姿动了动腿,白色的小狗可怜巴巴望着她,似乎在责怪她为什么要挪开位置。她将腿重新收回,离它更近些:“你说咱们在一起会不会被人误会是……”
话未说完,路过的老大爷扔下一张十块钱头也不回离开。
黎姿拿起十块钱盯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时无言。她现在看着很像街边讨要生活的人吗?
“小白,我现在很狼狈吗?”
“呜~”
黎姿揉了揉它的头:“正好有十块钱,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汪汪!”
它好像真的能听懂她的话,不管她说什么总能给出回应。
街边的早点摊还没到时间收摊。黎姿买了两个肉包,撕开其中一个放在地上给小白:“吃吧。”
桑绵绵开车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光景:一人一狗在花坛边吃得很香。
她和黎姿认识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黎姿如此狼狈邋遢的模样,在她的记忆里黎姿是冷艳的,是不允许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不完美的样子,很多时候她会在黎姿面前重复一句话:你现在越来越没有高中时候可爱了。
彼时的黎姿回应她的是一句看透世俗的话:止步不前和一往无前我都经历了,只是我更喜欢后者。
桑绵绵对于她的女王发言除了嗤之以鼻还有羡慕。羡慕她拿得起放得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能接受的,从来不会多停留。
就像六年前家里出事,她亦是可以做到一滴泪不留,平静接受父母离婚,转校回到苏市,和安市所有人都断了联系,连她也是在高中毕业后才接到了黎姿打来的电话,她们之间才重新恢复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