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米尔看看相依的弥西亚与亚瑟兰斯,再次刻意将其中一人忽略。
他是被一个穿着法袍的中年男子带来,那人正对黑色战甲的狼狈皱眉。
听到他的话,中年男人挑眉:“哦,你们认识?”
“乔是中央神殿的调查员,来白麈镇调查神迹。”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头又询问旁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平缓,不知为何却让人非常不舒服,像毒蛇般悚然。
都到了这个时候,佣兵们哪里敢隐瞒,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从未吃过如此大亏的战士握紧手里的剑柄,从驮兽上翻身下来,似乎还要再对亚瑟兰斯动手。
穿着华丽法袍的男子将他喝退。
“够了,你还要耽误多少时间。”
“是任务重要还是在这里继续缠斗重要?”
黑色战甲不善言辞,被这样劈头盖脸地指责后也没说话,环环相扣的锁子甲后,他的嘴唇抿得死紧。
中年男人似乎才是这支队伍的领袖,他带着和善的笑容走到亚瑟兰斯面前,被弥西亚率先挡住。
趁有遮挡,亚瑟兰斯迅速将自己勾画出的法阵清除干净。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他看起来也就刚到中年,法袍金色的滚边代表着他光系法师的身份,与一般光系法师的平和不同,他的面容无比沧桑,锋利的眼里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毒。
“是我们这边先做的不对,还请小哥原谅。”
让一位高级战士俯首的人居然向两个少年道歉,如果本就是宽和讲理的人还能理解,可眼前这个男人即使陪笑时,眼里的戾气也没有收敛。
他怎么可能是讲理的人。
弥西亚没有说话,亚瑟兰斯也站在原地不动。
即使这样,中年男人也不恼怒,只是提防地看了黑色战甲一眼,凑近一些,将声音控制在几人的范围内。
米尔被他放在原地,正焦急地看着这边。
“少爷是从圣城过来历练的吗?是我手下的人有眼无珠,等任务结束后回到主家,我一定登门道歉。”
少爷是家臣对主人后代的尊称,米尔都说了弥西亚是中央神殿的调查员,看来这人是将亚瑟兰斯误认成了谁。
亚瑟兰斯和弥西亚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敢问少爷姓名,我少在圣城,对主家的少爷们并不熟知。”
没认出是谁就敢来认亲,真不知道该说他鲁莽,还是该赞他抓紧一切机会汲汲营营。
也不怪他错认,任何人看到一位神殿法师护着另一个少年时,都会想那少年是不是另有什么尊贵身份。
弥西亚大致知道他是将亚瑟兰斯误认成了哪家人。
强敌当前,他自不会否认,只含糊地说了一句:“你来玉井路就行。”
男人眼里精光一闪,没想到他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
在看到亚瑟兰斯的面容时,他就立马感觉到熟悉,知道可能是碰到出来历练的少爷。
能扛下高级战士全力一击的炼金道具本就十分稀少,旁系的那些人不会拥有,这位少年的身份必定十分尊贵。
亚瑟兰斯不回答他也不恼,那些自恃血脉的少爷本就看不起一般人,能说出地址就是愿意给他一个面子了。
玉井路就是主家少爷们住的地方,不是嫡系根本无法知道。
中年男人微微俯身,带着其他人就要离开。
看这位少爷的打扮,应该是想隐瞒身份自己完成历练,他自然不会自作聪明多加讨好。
米尔见他要走,赶忙拦住。
“乔,你是要去天池吗,要不要和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
阴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米尔打了个寒颤,迅速噤声。
黑色战甲沉默着,被中年男人强逼着离开,转身时斗篷的一角却被扯住。
是驮兽。
它被反弹的剑气伤到,已经无法起身,只能用嘴叼着主人的衣角,嘴里发出短促的哀嚎。
可惜它的主人正在别处受了气,也不回头,随手一剑劈下。
鲜红的血液喷涌,瞬间染红了积雪的河堤,滚烫的鲜血顺着坡度往下淌,顺着窟窿,染红冰面下河水。
没有人说话,刚被拉上岸的大胡子佣兵瘫软在地,手脚冰凉。
中年男人没有阻止他,挥手让人再拉上来一只驮兽,冰凉的声音在整个河堤上飘荡。
“我雇佣你们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不是让你们到处惹事,拖慢原定的行程。”
原来他们并不是一帮人,以法师和穿着黑色战甲的战士为首的是一队,他们训练有素,目标明确。
行事散漫的佣兵是他们雇佣过来的,两队人之间互相看不惯,早有摩擦。
法师阴毒的目光飘到瑟瑟发抖的大胡子佣兵身上。
他还需要换衣服,看起来就很麻烦。
战士勾起嘴角,心中的郁气有了发泄的地方,一剑劈下。
和那只倒霉的驮兽一样,佣兵的血也在雪地里绽放。
没有人惊呼,没有人质疑,在死一样的静寂里,只剩下吱吱的踩雪声。
这群足有几百人的队伍,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亚瑟兰斯的视野里。
弥西亚回过神来,赶紧扶住弥西亚:“你的伤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