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的基地里,少年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沉浸在梦中,姿势各异,一人的手、另一人的脚,横七竖八地搭在一起,偶尔甚至还有鼾声响起。
羽渊透轻手轻脚地向外挪动,越靠近门口,地上躺着的人越多。
他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想找着个能下脚的空隙,但孩子们彼此贴着的身躯像是纱网,层层叠叠找不到一点能过的路。
“!”
羽渊透的背后被忽然一拍,让他吓得一抖,小卷毛颠了颠,像是什么炸毛的满崽,他恼怒地回头一瞪。
中也!
赭发的少年周身覆盖着代表异能力的暗红色光芒,脚尖飘起,整个人浮在空中。
这个角度让羽渊透不得不仰头,他瞪圆眼睛,无声地控诉。
中原中也无声地笑着,看男孩嘴一撇,眉毛一竖,惊得要跳起来的模样,连忙飞近了一点举双手投降。
好了好了。
他在嘴上做出个拉上拉链的姿势,停止了这些幼稚的行为。
中原中也挑眉,给羽渊透递了个眼神。
走不走?
对方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轻飘飘地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
羽渊透只看到暗红的光延上自身,随即,他自己也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
飞、飞起来了!
羽渊透的眼睛亮晶晶的,金色的瞳孔泛着光,显然是被这新奇的感觉吸引了注意。
[走、了]
中原中也做出个口型,带着他一路往外飞去。
……
“中也!你的异能力好厉害!”他们来到之前讨论好的地点,一落地,羽渊透就迫不及待地冲他道。
能打能防还能飞,多方便啊。
“没、没有啦。”中原中也小声说,“只是操纵重力而已。”
他脸一红,有点羞涩地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的异能呢?”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握在背后的手悄悄攥紧,中原中也紧张地把视线投过去,心里也批评自己。
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啊!
异能力这种私密的东西……又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这么张扬。
好在羽渊透并不介意。
“我应该——是能这样、”他拉住中原中也的手,手指贴上裸露的皮肤,“通过身体接触吸收别人的体力、异能力强度什么的,也能达到增益这些的效果。”
皮肤接触处传来一阵无力的感觉,就像是剧烈运动后突然放松导致的脱力与疲惫,乃至对异能的掌握、强度都被削弱了。
但很快,身体里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消失了,力量充沛,中原中也甚至觉得因守夜而困顿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恨不得冲出去找敌人对打。
不过他现在注意到两个字。
“应该?”他疑惑。
“嗯,因为还在摸索中,我也不太确定。”羽渊透坦诚道。
异能力——或者说术式,作为家族遗传的能力,他却几乎只能自己摸索。
从羽渊家和母亲双方继承、融合、变异而来术式,家族记载的资料派不上用场,族人们实力低微,连父亲都只能给个“自己摸索”的结果。
在织田作之助的特训中,他会和羽渊透一起练习、研究,之前与三日月的契约也让他领悟了一点。
可这距离术式真正的贯通运用,还有不少距离。
“这样啊……”中原中也了然。
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将插在兜里的手拿出,在原地扭了扭手腕活动身体,视线望向远方。
现在,可以开始准备正事了!
——
“作之助——该走了!”
江户川乱步挑了个高高的台阶站上去,这个高度方便他观察四周,能看到很多容易被遗漏的细节。
似是看到什么重要的线索,他遥遥喊着,催促不远处的织田作之助快点解决。
“好。”红发的少年应了一声,他骤然一退,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闪到人身后,把握着不会伤人的力道、朝着后颈就是抬手一劈!
背对着他的人眼前一黑,浑身软软地往后倒,被织田作之助接着放倒在地。
解决了。
地上已经躺倒了六、七个人。
织田作之助朝江户川乱步的方向看去,大侦探正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头,好像没发现——
身后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个人,表情狰狞地挥着手中的砖块朝他的脑袋砸去。
“哼。”江户川乱步怎么会没发现,但他轻哼一声,动都懒得动。
织田作之助眼中寒光一闪,随手拿了个石子一掷,精准打在偷袭之人的手腕。
随着一声痛呼,侦探少年施施然跃下台阶,冲同伴招招手。
“差不多了,快走吧。”
织田作之助跟在他身后,表情平淡,不过内心就没那么沉静了。
太乱了。
明明曾经做杀手时见过比这乱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地方,但他就是止不住地皱眉。
……就在这里吗?
从进入擂钵街到现在,他们不知道已经遭遇多少次袭击了。
从面黄肌瘦的孩子们、到衣衫褴褛的大人,一批批蜂拥而至,好像他们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藏引起争端。
是因为那个吧。
衣着、神态……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外面”来的。
“怎么,紧张了?”江户川乱步头也不回。
“……啊。”织田作之助道,“紧张、而且难受。”
据侦探所说的,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难以克制的紧张填满了他的心。
还有——难受于那个忘记了的……人,被丢在这个混乱的地方。
会不会有危险?
被遗忘的滋味……是多么痛苦啊。
他随着江户川乱步停下脚步。
“到了,”侦探戴上眼镜,“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快要见面了吗?
难以言喻的心情充斥大脑,织田作之助缓缓吐出一口气。
等待、等待。
……
快追上了。
就差一点!
中原中也倾尽全力,飞速冲刺。
有了羽渊透异能的加持,以自身作为伪装的诱饵——这是最近的一次了!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