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裂缝拉得太长太大,以致于现在无论他如何弥缝其阙都于事无补。
他轻视她引灵人的身份。
从没正视过她的天赋,从未把她的话当真,从没有把她放在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看待,认为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个难成大器的引灵人,是个永远需要依附于人,依附于自己的存在。
甚至,还隐隐因为和她有数不清道不明的牵扯而感到一丝难堪。
他错得彻底,又明白得太晚,换不回她的心意也是活该。
迟来的醒悟和后悔如同虫蚁,密密麻麻啃噬着他,许遮劭剧烈地咳嗽起来,突如其来的振动崩开了正在愈合的伤口,血液隐隐渗了出来,他却只双眼盯着顾若,毫无所觉。
正在治疗的病人一直盯着自己沉默,连声道谢都没有就算了,还忽然发病猛烈咳嗽将伤口都崩开,顾若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一息之间化为乌有,不由得竖起了眉,按住了他乱动的身体,冷峭道:“别乱动。”
她的头发些微散乱,垂在脸颊两侧,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哪怕明知是一场死前的幻梦,许遮劭也不想戳破,他从来只握住粗粝剑柄的手微抬,力度轻柔如同触碰脆弱的气泡,如同眷恋的恋人一般,不舍的为她把碎发挽在耳后。
“对不起,”他语气是未曾有过的缱绻温柔,心甘情愿伏低做小,只为讨她开心:“都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顾若:……?
顾若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挑了挑眉,冷酷无情将他的手“啪”的一声拍开,再无半点温柔地说:“有病看病,别碰我。”
手上传来的痛觉太真实,许遮劭怔怔看着泛红的手掌,难道,这并非一场镜花水月?
他立即想伸手抓住顾若一探究竟,可临要抓到又怅然止住,手在空气中虚无地勾动,最后还是只用指尖轻碰碰她的袖口,以一种堪称低微的态度吸引她的注意。
法术隔绝了裴行之的听力,他听不到地上的男子到底说了什么,偏偏他的口型并不清楚,叫他读不到任何唇语,他和顾若在说些什么,顾若又和他说了什么,裴行之一概不知。
虽不知道谈话内容,但两人的动作一看就关系匪浅。
裴行之不自觉压低了眉,长眉拧起,看向另一边,不再看两人。
待到眼前的景象从两人变为一望无际的荒野后,他才惊觉自己竟如此轻易地被顾若波动了情绪,做出了这么幼稚的举动。
定是她一天到晚前辈前辈叫的缘故,让他不自觉地将她归入到自己的阵营内,怕她背叛自己,心里才起了几分在意,见不得她和别人走得太过亲密,尤其是和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
他梳理清内心情绪,才重新看回顾若。
她正在问叶如舟他们所遇怪物的情况:“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她脑袋往许遮劭的方向点了点。
想起了当时的情况,叶如舟后怕地回忆:“一开始进入秘境时,我们十四个弟子是落在一处的,但由于没有找到任何灵气的痕迹,大家便都散开了。”
“我和许师兄走了一会后终于感受到一丝灵气,于是便顺着灵气的方向走去,谁知……”她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