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晗停住了脚步。

他似乎从没见过有人竟然这么直白，不习惯被人直接戳破心思，白皙的脸侧连带着双耳覆上了一层浅薄的红晕，热闹熙攘的枫宁巷灯火通明，祁之旸趴在他的背上，把少年精致侧脸上细微的变动尽收眼底。

尽管没有得到回答，但他心里已经落了底，笑嘻嘻地说：“你真要送我上学啊？”

宋晗淡着表情，往老居民楼的方向走。

身后祁之旸还在絮絮叨叨：“其实今天我只是去揍老陈老赵他们，只是恰好撞上你们了，当时你们的对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起疑心啊，而且还听到了刀子的声音，这种情况还有谁坐得住，无论对方是谁，路见不平侠肝义胆的我都会出手相助，你不用这么感恩戴德，如果实在觉得很感动，以后跟袁煜他们喊我一声爸爸就好……”

宋晗：“……再说就把你丢下去。”

祁之旸：“……”满嘴跑火车的毛病又止不住了。

“照你这么说，”宋晗说，“我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蹦跶着上学？正好，自行车上带一个人其实挺……”累的。

嘴欠即将遭来报应，祁之旸手动阻止报应的到来，上手捂住宋晗的嘴。

“千万别，感谢宋晗同学送我上学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定将龟孙袁煜相许，为你做牛做马！”

我要袁煜做什么？宋晗正想开口，但嘴巴被祁之旸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掌心是温热的气息，手背上的皮肤被温凉的鼻息抚得发痒，祁之旸垂眸，正好和宋晗侧来的目光相对。

今天宋晗好像心情很好，原本清冷的目光总是带着笑意，祁之旸现在才发现宋晗眼中带笑的样子很好看，像是一股幽深清潭坠入游鱼，溅起了涟漪。

宋晗含笑地眨了眨眼。

他缓缓松开了手。

--

两人一路无话，今晚秦姝出门看电影，家里没人，祁之旸只有一条腿能落地，没法做饭，便提议两人带上何大爷，一起点个外卖。

宋晗把他带进了自己家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宋晗家里面，平时来喊他吃饭都是止步于门口。

开学那天见搬家工人大包小包地把箱子往屋子里面搬，但今天一看，房间里似乎没有什么摆设，客厅中除了沙发、茶几、电视这类本来就有的家具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装饰，无论是墙面、架子还是窗台上，都是光秃秃的。

没有任何人气，就好像没住过人，也像随时做好了走人的准备。

这种画面忽然让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从四岁开始，直到六岁搬进枫宁巷之前，他印象中的家都长这样。

来到枫宁巷后，他发现家里多了一盆尚未绽放的兰花，才长长久久地在这里住下。

从那之后，他明白了，只有当房檐下盛满了鲜花，坠落的雨珠能够被叶片簇拥，而不是在冰冷的地面砸碎时，这个地方才能成为栖身之处。

祁之旸打量周身毫无遮挡的白墙，宋晗父母都不在身边，只身一人来到棉州求学，眼前这幅光景的确也有迹可循，他并不真正属于这里。

换句话说，这里并不真正属于他。

想到这里，祁之旸悦动了大半个晚上的心忽然沉寂了下来。

“晚上吃什么？”宋晗递来一杯温水，祁之旸接过喝了一口，拿起手机问，“有充电器吗？”

“随便吧。”宋晗转身去了卧室，“我帮你拿。”

卧室房门打开，祁之旸无意间一瞥，果然，卧房的情景和客厅、厨房毫无二致，四面白墙、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他甚至怀疑衣柜里到底有没有衣服。

宋晗从床头拔了充电器，顺手又拿出电脑。走到沙发边把充电器插上插座，递给祁之旸。

“谢了！”祁之旸给手机充上电，飞快地点了一些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