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师祤赖在桌边,捧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地读着。
昏暗的烛光在她旁边闪烁着,晃得她都有些看不清书上的字。
看得清,也不认识。
江孟园已经解了外衣,她坐在床边,有些好笑地看着师祤。
“夫君,还不上床歇息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师祤手中的书颤了颤。
她轻咳一声:“马、马上。”
这么说着,却没有立刻动起来。
她尴尬着呢,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和江孟园同睡一张床,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尴尬地不想动弹。
哪怕以前住宿舍,也没有和人同床共枕过。
在她记事儿以来,就没和人一起睡过,连爸妈都没有。
纠结的表情落在江孟园的眼中,她只觉得这小孩好玩,明明是她先提出来让自己搬过来住的,结果现在,扭捏的又是她自己。
“夫君若是不想和孟园一起休息,”江孟园顿了顿,语气中沾染了一丝委屈,“那孟园还是再回到偏院去住吧。”
“……”师祤无奈地放下书,看向江孟园,说:“你就非得逗我。”
她现在想都不用想,只要江孟园用这种“妥协”一般的语气说话,那肯定是在逗她。
哪怕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她现在也很确定了。
江孟园勾着嘴角,烛光柔和了她的表情,她对着师祤说道:“你在别扭什么啊?”
“我、我没和人一起睡过觉,不习惯。”
“那你当初怎么还让我搬过来?”
“我这不是觉得你那里太阴暗了嘛,”师祤瘪了瘪嘴,自暴自弃地说道:“不然,不然我去住偏院吧。”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书,站起身就想出去。
江孟园忙叫住她:“师祤,你过来。”
加重了的语气成功地让师祤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她认命地走到了床边,也不坐下,就这么干巴巴地站在那里。
现在的她不是当初和江孟园生气的她了,没了脾气。
“你就这么走了,下人们肯定会传我们不和的。”
好不容易给她树立起来一些正面的形象,今晚一出去,可就全没了。
各种道理,师祤也不是不懂,她就是别扭。
江孟园伸手,拽住师祤的袖口,说道:“小祤,你去搬一摞书过来,放在中间,我们互不过界,好不好?”
哄骗一般的语气,再加上那个称呼,让师祤怪不好意思的。
“算了。”
她嘟囔了一声,倒是真的去抱了一摞书过来,“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书放中间。
江孟园无奈,却也纵容地往里挪了挪。
等师祤躺下之后,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也被掐灭了。
师祤浑身僵硬仰躺在床上,她盯着乌漆墨黑的虚空,默默祈祷着自己晚上睡觉不要乱动。
她可不想像什么小说里一样,同床共枕第一天,睁眼怀里就有温香软玉。
身边人的不自在,江孟园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得到。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别扭的小孩。
“好啦,”她放轻了声音,哄道:“我睡姿很好的,晚上绝对不会碰到你,安心睡吧。”
换来的只是师祤闷闷地哼了一声。
房间里彻底归于安静。
设想中的失眠并没有到来,许是白天太累了,师祤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反倒是一直毫不扭捏的江孟园睡不着了。
她侧过身子,盯着满是月光的纸窗,心底叹了口气。
这张床本来就是她的,可是如今,两年没睡过了,她倒是有些认床了。
江孟园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可是下一瞬间,她视线晃动了一瞬,下意识地伸出手揪住了师祤的袖子。
本来只有月光的纸窗上,出现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影!
“小祤。”江孟园小声叫了师祤。
本来没睡熟的师祤使劲儿睁开了眼睛,她丝毫没有觉得江孟园拽住她的袖子有什么不对,只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江孟园咬了下唇,说道:“外面有人。”
师祤猛地清醒过来,她转头看去,窗户上晃动的人影吓得她颤了一下。
可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外面的人开了口。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