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队的到来带来了更多的水车,现场也很快被控制住,扑火渐渐变得有条不紊。
但里面的火已经烧得太大了,没人再敢再进火场,站在火场附近都灼的人难受。
盛月白站在陆政进去的门外,手紧紧攥着拳,眼睛被浓烟熏的已经模糊了,他却仍一错不错的盯着里面,灼热的温度把他的脸烫得通红。
周围的几个兵怕他被烟熏出个什么好歹来,在一旁着急的劝说,盛月白却充耳不闻。
他们几个是孟大帅手底下的兵,见过盛月白,知道盛月白身份贵重,没人敢对他用强,只能在旁边急得跳脚。
就在这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几人转头看过去,竟然有人从面前那间燃得已经看不见原状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人扯下顶在头上的棉被,几人才看清楚,那是个很高的男人,手里还提着个看不出死活的女人。
男人咳嗽了两声,步履有些不稳,视线转了一圈,忽然定住,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几人还愣着,就见男人抬手便把女人扔过来。
几人又是一愣,连忙伸手接,却没料到能被男人一只手拎起来的女人竟然有那么重,踉跄了一下,滚在地上摔的七歪八扭。
盛月白心脏猛然跳回来,他走上去要扶陆政,陆政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盛月白愣了一下,下一秒,又强硬的抓住陆政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掺着他往外走去。
陆政在里面屏息太久,又拖了那么重个人出来,一时间有些头晕眼花,使不上劲,坚持着走到对面,终于卸下了力,贴着墙滑下,坐在地上剧烈喘息。
陆政左手臂的袖子被划破了,被火燎过,衣料贴在手臂上,有血渗出来。
盛月白盯着他胳膊上的伤,在他旁边蹲下来,手小心的伸过去,想看一看他的伤。
却第二次被陆政挡开了。
盛月白手留在在半空中,眼睛突然染上了一点儿红。
陆政愣了一下,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呼吸一瞬间又加快了,下意识想去碰盛月白的手,抬起来又颤抖地顿住,说话的语速很快,甚至有些磕巴:“脏、我身上脏。”
盛月白呆了一下,低头看了陆政好一会儿,低声说:“……不脏。”
盛月白伸手过去抱住陆政,陆政身体僵了僵,却没再表现出抗拒。
盛月白把陆政扶起来靠到自己身上,低下头一点点从陆政的后背摸到他的后脑勺,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腿,确定只有手臂上有伤,整个人像是终于松懈了下来,轻轻呼了口气。
陆政垂着头,脸正好埋在盛月白肚子里,陆政缓缓呼吸着,拿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蹭盛月白的肚子,像是从盛月白身上汲取了什么力量,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对不起。”盛月白忽然说。
埋在他身上的陆政抬起头。
盛月白微微侧过头,看向旁边被陆政救出来的男人。
男人嗓子已经哭哑了,却还是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因为他的妻儿还是死了,那女子产后身体本就虚弱,又呛了气,救出来就已经没气了,孩子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可能盛月白抱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也许那个时候还有救,可盛月白不知道,他甚至已经想不起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形。
“对不起。”盛月白垂下眼,“我总是做错事,把所有事都搞砸……”
“想救人,自己又没有能力,还连累了你,让你受伤……”
陆政垂眸沉默的看着盛月白,抬起手,手指微微曲起,用干净的指关节很轻很轻的碰了一下盛月白的脸颊。他的手很热,手上有粗糙的茧,触到皮肤上,烫得盛月白颤了一下。
一滴眼泪滴在陆政手指上。
陆政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神情忽然慌乱起来,他张了张嘴,说:“别哭……”
“少爷。”
陆政喘了口气,很无措地看着盛月白,低声说:“你别哭。”
陆政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要说什么,只能耐心的,很小心的,用很轻很柔软的动作,一点点擦拭去盛月白泪水,静静的看了盛月白很久,等盛月白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才低声对盛月白说:“你很好。”
“特别、特别好。”盛月白听见陆政说。
盛月白眼睫颤了颤,很缓慢的抬起眼睛,看着陆政,嘴唇轻抿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委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想帮你们的,我只是想帮忙,我不想让事情变成那样……”
“我明白。”陆政双臂环过盛月白的腰身,把他抱过来,放进怀里,手轻轻摩挲他的后背:“我明白的,我都知道,你什么都没有错,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在。”
“你别哭。”陆政声音很轻很轻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