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云握着这俩东西,心里也暖融融的。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他俩从皇家富贵落到如今这情况,反倒没有过争吵,比以前更体贴。
她不禁环住陈爱学的腰,软声道:“老公,你真好。”
这可比刚才要真情实意得多,听得陈爱学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林若云是吃过了晚饭的,不怎么饿,但在白面馒头和鸡蛋的诱惑下,她还是拿起了筷子。
这馒头确实好吃,香软松暄,还有点甜味,是比家里的粗面菜疙瘩舒服。
碗是陈爱学洗的,在家时这是他的活儿。
林若云就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看着他,“老公,你知道你走后,我什么时候最想你吗?”
“啥时候啊?”
“水缸里没水的时候。”
“吃完了饭要洗碗的时候。”
“洗完了脚没人倒水的时候。”
……
林若云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陈爱学就乐呵呵的笑,虽然是想他干活,但媳妇儿确实想他了。
夜里,就在林若云快睡着时,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媳妇儿,这就是我最想你的时候。”
一个人的被窝,特别冷。
***
第二天,陈爱学起了个大早。
先进厨房拿了水桶,去水井旁边挑水。
也是进了厂,他才晓得这世上有种东西叫自来水,水被装进水管里,拧开水龙头就能随时接到水。这太方便了,可惜农村里没安水管。
把自家水缸装满了,他又继续挑,把爹娘的水缸也装满了。
饭还没做好,他又背上筐子去后山,捡了一大捆枯枝,还装了满满一筐落叶,这个倒是好用来引火。
吃过饭,两口子一块去上工。
虽说陈爱学的粮食关系不在队上,但他干的活还是可以记工分,算在林若云的头上。
看见陈爱学,村里的男人都凑过来,向他打听厂子里的事,一个月多少工资啊、多少斤粮票,上几个小时呀。
女人们则是围在林若云的身边,一个是为了打听厂子的事,另一个就是羡慕她,老公争气当上工人不说,关键是人家出息了还这么老实勤快,一大早就去挑水捡柴。再看看老陈家隔壁那个懒汉,没本事还坏脾气,整日里睡懒觉打骂老婆女儿,他媳妇儿真是倒了大霉。
林若云也遇到过他媳妇儿,最近瞧着好像胖了些,如今谁家也没多的粮食,吃胖是不可能的,八成是又怀了一胎。
话题就这么被扯远。
村子没拉电线,就没法给矿灯充电,晚上不能再赶夜路,所以林若云下午就提前收工,早早的回家做饭。
陈爱学吃了晚饭,依依不舍的踩上自行车离开。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林若云便去自留地点了两行豌豆,以后吃豌豆苗。
她不知道哪个时节种什么菜,就看别人种什么,她就跟着种什么。
又过了两天,村里来了邮寄员,给林若云送来了一个大包裹。
起初还以为是陈爱学寄回来的,打开一看却是大姐林若锦寄的。
包裹里有一封信,一件厚棉袄,还有十块钱。
大姐说她们厂子忙,加上孩子生病,好久没回娘家,也就不知道林若云结婚的事。前些日子回娘家才看到三妹的信,虽说她也不赞同三妹嫁给农村人,但木已成舟没法改了,就只好劝她好好过日子,另外农村艰苦,再寄些钱和衣服。
看到这封言辞恳切的信,林若云不由得想起关于林若锦的记忆。
负责任的说,林若锦绝对是她见过最好的大姐。
林父是三十多岁死的,得了急病还没送进手术室就没气了。
他走的时候,大姐刚满十六,下面还有2个妹妹和1个弟弟,最小的是弟弟才5岁,只靠林母一个人的工资是养不活全家的。
那时候还没下乡政策,也能继续考大学,但大姐主动退了学,进厂接了林父的岗位,开始养家。她每个月的工资都全数上交,给弟弟妹妹上学买衣服。
哪怕是结婚了,每个月还是会拿出一半的工资寄给娘家。
大姐的无私令人动容,但她也有让人无法容忍的缺点。
林若云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心地收好信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