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确定,现在她是否仍旧喜欢着他。
陈易记忆里能够支持他咬牙走下去的片段太少了,在难眠的夜里反复咀嚼,早就面目模糊,再拿出来又觉得不足为凭。
他甚至有点不喜欢她的美貌,着过妆的脸太过妍丽,妩媚的面相更适合说出拒绝的话。陈易没法想象这张脸如同之前的小姑娘一样,可以灿烂毫无保留的笑出来。
他们大概又聊了些废话,如同折了些纸船,抛进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去,不一会儿就沾湿沉没了,软软地化开。
江笋胸闷气短,有几分手足无措,低头去摸筷子,忽然一震。
桌上的菜调过了。老板上菜的时候是按顺序放的,荤菜靠里,后上的炒菜自然在外面。
现在荤菜拥挤地放在自己面前,甚至公筷的方向也是朝向自己这边。
他或许对爱人的方式有什么误解,但是对爱没有。
江笋抬起头,也不说话,看着他,眼泪就一颗一颗地滚下来。她没有擦,泪珠滑到连衣裙的前襟上,打湿了深色的布料,软濡地贴合在皮肤上。
陈易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又哭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他真是一点和女孩子的亲密经验都没有,糯米的课程也还没上到“怎么哄哭泣的女生”,陈易只觉得心里饱胀,无名的情感满得溢出来,想把姑娘整个抱在怀里,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喂,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正在为了你哭泣。
意识到这点,陈易像被针扎了一样慌忙起身,绕到江笋这一侧,用自己仅有的哄小孩的经验,半弯下身子去拍她的背:“乖啊,别哭了,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不好。”
江笋哭得喘不过气来,抽泣着摇头:“不、不要……”
陈易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整个人都乖巧地被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因为哭泣身体微微颤抖,嘴里含糊不清地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陈易……陈易……”
江笋就着他的姿势很用力地抱过去,贴近那具瘦削的躯体,眼泪还是止不住,埋在他胸前,颠来倒去、着了魔似的,反复说着:“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紧紧拥抱着,会有不期然的错觉,疑心被拆去的那根肋骨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陈易觉得她现在拿刀把他的心剜出来,他也没什么不甘的了。
他非常想吻她,但是又怕她不适应,于是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再次低声哄道:“不哭了好不好?乖啊,不离开,乖啊。”
陈易简直恨自己这么不会讲话,笨嘴拙舌,也不会讲好听的情话,哄人也不会,只好慢慢拍怀中人的背,脑海澄清明澈,泛起无限温柔。
大约是因为……她非常喜欢我的缘故吧。
这句子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心里热起来,控制不住要去亲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