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隔着浴室门模模糊糊地传过来,接着是红霜压低的话音,声音越来越远。
丰雪如梦惊醒,瞬间从柔软的衣物里抽离,后背心感到丝丝凉意,单薄的棉质背心贴在身上,被汗水濡湿。
一丝极淡的荷尔蒙气味还萦绕在她的鼻尖。
真是变-态。
仿佛手里的是个烫手山芋一样,丰雪把内衣丢进衣篮,把盖子盖上。
打开水,刚刚把身子打湿,她又擦干手走出隔断,打开衣篮把内衣捡出来,按照原样给它放回浴巾架上。
水流哗啦啦地往下冲,丰雪仰着脸让水带走泡沫。
红霜还在打电话,话音比较模糊,断断续续的,但偶尔还是能听清楚几个词,半句话。
“他进医院......不是我......”
“我没气,妈你干嘛道歉......鸟在我这。”
“凭什么?我不回去......唉,我知道了。”
听这内容,红霜在跟家里打电话?
等红霜打完电话,丰雪才关掉花洒,换好睡衣慢悠悠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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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红霜翻开被子和枕头,丰雪披着浴袍过来,打开迷你吧拿冰啤酒,问她:“你在找什么?”
红霜抱着枕头,一只脚掉到床下边,刚吹干的卷发有点蓬乱。
她低着眼,像在回忆,小声嘟哝:“我有件衣服不见了,其他的都在。”
丰雪坐下喝啤酒,随心说了一句:“会不会忘在浴室。”
“对哦!”
红霜穿上拖鞋进浴室,没有寻找的过程,径直把浴巾架上的内衣拿下来。
刚才丰雪洗澡,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红霜勾勾唇,算了,那都不重要。
温菀的电话打破她的好心情,让她兴致缺缺,躺上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丰雪坐在小茶几旁看平板。
红霜想到温菀让她五一回陈家就头疼,又是陈家一大家子聚会,又是忍气吞声给一大家子当孙子。
张钧鹤说得对,她没必要听陈家的安排,回去上赶着挨枪-子儿,但是她真放不下温菀,遇到和温菀相关的事就心软。
真的很厌恶这样懦弱的自己。
就像厌恶最黑暗岁月里,那个只会一味隐忍,被迫承受屈辱的,懦弱的自己。
忽然感到一阵恶寒,红霜裹紧被子,把脑袋也罩在里面。
旁边的位置往下陷了陷,湿漉漉的水汽混合沉静的木质香袭来,红霜微微探出头,身侧的灯光被丰雪的阴影遮挡。
心情稍微平静一点。
“还听故事吗?”丰雪的嗓音低沉而温柔。
“不听。我那天是喝多了。”
丰雪关掉灯。
窗帘中间露出一条缝隙,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打在纯白的被单。
丰雪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你跟家里闹别扭?”
她和陈家之间可以用怨仇来形容,红霜想了想,说:“算是吧。”
“父母把孩子养育成人不容易,你这个年纪不稳定,很容易和家里闹别扭,这很正常,你可以尝试和他们多沟通,你也要多体谅他们。”
红霜知道丰雪是想劝和,安慰她的心情,不过这些话莫名有些“爹味”。
“行啦,姐姐。我先睡了。”
她的情绪很不好,和丰雪无关,她不想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丰雪。
对方似乎体会到她的情绪变化,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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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点半,手机在枕头下震动,把红霜唤醒。
红霜的眼珠在眼皮下转了几圈,缓缓睁开,手伸到枕头下边,摸到手机把闹铃关掉,侧过身,丰雪还闭着眼,乌黑的发丝凌乱地贴在枕头上,红霜还是第一次看见丰雪睡着的样子,怎么有点萌?
天还没亮,窗帘的缝隙里没有光照进来,外边几乎没有灯,红霜借着手机的照明,轻手轻脚到卫生间洗漱。
因为今天要帮丰雪跟妆和拍摄,活动量比较大,所以她穿了一套简单的方领T恤和直筒裤。
昨晚红霜让丰雪找胡彩衣,把伴娘服先要过来,早晨可以提前熨,先换衣服再化妆,省得蹭花。
“丰姐姐,起床~”
红霜矮身趴在床边,右手虚虚地贴在丰雪耳边,孟婆叫魂似的对她私语。
丰雪瞬间睁开双眼,把红霜吓了一跳。
“你好早。”
“吓死我了,丰姐,你起床怎么一点缓冲都没有?你早上不赖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