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怀疑。”邹平道,“他们手里可能捏了一批人,时刻监视着咱们的动向。搜查冯懿时被抢了先手,程是非追查时,也迅速截杀……”
“冯懿也没找到?”
“属下无能。”
“罢了。”容嘉宁道,“百密必有一疏,我不信韩峰能面面俱到。盐场目前由我们接管,戒备森严,除了医馆躺着的那个,也就逃跑的那个脱离了控制。你去拿徭役的名册,逐个清点。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机灵,把韩峰交代的事办得如此妥当。”
“是。”
“查到是谁,直接带人去家里搜,看是否有家人、把柄扣在韩峰手里。再顺便派人易容成路过商贩,打听一下附近村落有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是指……”
“探查是否有大批外来人出没。不要直接问,只顺口问问近来有没有做成什么大生意。大批外来人即使行踪隐藏得很好,时间一长也不可避免地要解决吃穿,他们不敢一口气从商户买入,只会分散向周围普通农户买,但即使这样对于普通人家来讲也是极大的买卖了,你们买点东西借机搭话即可。”容嘉宁道,“所有异样都记下来逐一回禀我。”
·
医馆。
“死了。”何冲直截了当地告诉容嘉宁,“我去背人时,就已经没气了。”
不同于程是非的粗放,邹平的稳重,何冲行事相当散漫,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他往往都是自行决定之后,再报给容嘉宁。
于是,容嘉宁很快又听他道:“调查问询之后得知,之前哭丧那个是死者的堂弟,都叫他‘小六’,因与嫂子有染,被堂兄发现,吃了不少苦头,族中觉得是丑闻不愿声张,因此外人看不出端倪。结果那人搭上韩峰,要他在今日闹出人命,于是趁乱推倒了他堂兄,也就是里面躺着的那个,让他被踩踏致死……韩峰许诺帮他遮掩,事成后有重赏。”
“你办事挺利索。”容嘉宁不意外地道,“不过我只想问问,你审的那什么‘小六’还有人形吗?莫不是成了泥,化了灰?”
“哪里。”何冲咧嘴一笑,露出白灿灿的牙,“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他族人也未受任何惊扰。乡主教导得好,咱们天策府从不乱动私刑。”
容嘉宁不再理会,只道:“韩峰估计还会拿他做文章……”
“只要乡主您点个头……”何冲轻笑,“过了我的手,就不会了。”
容嘉宁轻轻蹙眉:“此人死不足惜,不能物尽其用才是可惜。”
“那要看您怎么用了。”何冲耸肩。
“今天盐场没有死人。”容嘉宁淡淡道,“只是有人受伤,仍在救治。劳烦你看着,别出什么乱子。”
“明白。”何冲垂眸,“那这人……”
“我自有决断。”
“乡主容禀。”一府兵匆匆赶来。
有完没完了,容嘉宁想揉眉心,奈何只触到冰冷的面具。
“讲。”
“韩将军在驿馆等您,属下们说您还没回,让他明日来……他……让属下来催……呃不……请您。”
“带了尾巴吗?”容嘉宁问。
“大理寺的头儿和这边的县令都在……”
·驿馆。
容嘉宁到达时,天色微沉,刚刚过了晚膳的时辰。
“团练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容嘉宁空着肚子,悠然上前一礼。
“听闻盐场出了‘暴/乱’。”韩峰端坐于主位,神情淡淡,语气淡淡。这是这两位故人见面的第一次对话。
“大人慎言。”容嘉宁轻勾嘴角,“只是劳工为了‘役榜’的寻常推搡而已。我问过县令,巫咸军在时亦如此,稀松平常了。”
韩峰瞥了关朔一眼:“竟有这事?本将军统领许久也未有耳闻,真是稀奇。”
被韩峰强行拎来的关朔立即缩了缩脖子,他素来仰人鼻息,哪里说过韩峰半句不是,结果被拿来“挡剑”……果然今日实在不宜再见乐温乡主。
“大人国之栋梁,中流砥柱,一人身兼数职,难以顾全再寻常不过。所以陛下才令下官前来。”容嘉宁淡淡道,“大人料理军务,人手紧缺,不知今日可有进展?是否需要天策府派人襄助?”这是讽刺他抽走管事,给她添乱。
韩峰拧了一下眉,道:“乡主身负重任,先顾全自身吧。”这是警告她别想给他整幺蛾子。
“说的是。”容嘉宁笑了,转头主动和刘大人搭话,“不知大理寺查案可有进展?”
“机要之事,无可奉告。”刘大人回道,“韩大人说的对,乡主还是顾全自身。”
“那是自然。”容嘉宁道,“只是有人谣传说今儿下午,刘大人不务正业,反而擅闯盐场……本乡主也想弄清事实,好为刘大人正名。”
刘大人变了变脸色,有些薄怒:“听说盐场出了人命,本官忧心家国大计,这才有些失了分寸。敢问乡主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