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忧对这些传闻嗤之以鼻,不愿搭理。
第二次到这里来便是老皇帝死的时候了,严格且文明的来讲,应该是老皇帝驾崩那夜,她从他的寝宫的暗道出来,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里。
那时已经是深夜,月上中天,清冷的光照亮黑暗,她看见蝴蝶树光秃秃的,恍然记起已经半年光景了。
她本想便叫人挖走树,给老皇帝打包带走,却还是被孔姜劝罢了。
最后只是在老皇帝的棺材里放了一朵枯死的蝴蝶花,是第一次去看时,飘到南知忧掌心的花瓣。
她把那花瓣压在书页里,保留了小半年。
这树就这么保存了下来,宫里人也爱看。
这么一回忆,才惊觉老皇帝已经驾崩两年多了。
一时之间,南知忧也有些感慨,虽然老皇帝不是个东西,但作为皇帝,他还是很优秀的。
而作为南知忧名义上的夫君,在宫里的日子,他对她极其好,几乎是言听计从,事事顺她意。
只是南知忧不爱跟老皇帝相处罢了。
老皇帝倒很喜欢跟她说话,反正,那些话南知忧既不会告诉旁人,也没有机会告诉旁人。
不知不觉就想远了,或许真的是薄暮西垂,南知忧发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爱回忆从前了。
惆怅的叹口气,不再想这些往事,南知忧决定将就着这么睡会儿,吩咐窦存福有事便叫醒自己。
这么一睡便睡到了晌午时分。
觉睡够了,人也精神了许多,窦存福看南知忧神采奕奕的样子,笑道:“陛下待会儿可要赏花去?奴才听说这蝴蝶树,午后赏是最美不过的了。”
南知忧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也不长了,这花是看一次少一次,还是去看看吧。
便点头同意了。
到御花园前,南知忧叫停了龙舆,打算自己走过去,让侍从们都在原地等候。
窦存福跟着她,有些邀宠的道:“奴才已经让人都退下了,陛下只管赏花就是,不会有什么人打扰的。”
南知忧点头,道:“朕只看一会儿而已,待会儿那些宫人们想要来看,便随他们,切勿阻拦。”
她一边说着,一边踩上由青石板搭成的小路,顺着小路转过几个弯后,蝴蝶树出现在眼前。
树下却有旁人伫立。
白衫黑发,紫色的花瓣落了一头一肩,想来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开到茶糜的花瓣随风纷纷扬扬的飘落,纤细单薄却脊背挺直的白衣女子伫立着,凉风轻抚起她的秀发。
这样的柳羡月,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多了许多难以描绘的哀伤,仅仅是那么站着,便让人觉得心头莫名难受。
心中情绪翻涌,一股怜惜之感涌来,南知忧分不清这怜惜是在怜惜回忆里的自己,还是此刻树下看起来很哀伤的柳羡月。
她忽然不想让柳羡月沉溺在这哀伤里。
她朝柳羡月走去。
走至柳羡月身前,轻轻拂去她肩头落花,南知忧柔声唤道:“皇后。”
柳羡月猝而回头,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圆,不可思议的看向南知忧,一脸复杂且震惊的神色。
南知忧猛然从情绪里脱离,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她的本音?!